含冤入狱三年，归来时，家没了，老婆也成了别人的。看着她挽着新欢，
身边还跟着日思夜想的儿子，我的心被生生撕裂。为了能多看儿子一眼，
我在她公司旁开了家煎饼店。她老公每天都会带着我儿子来买煎饼，那孩子总爱盯着我看。
直到有一天，他咬着煎饼，奶声奶气地问我：“叔叔，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呀？
你长得好像我照片里的爸爸。”那一刻，我手里的煎饼，再也做不下去。02“叔叔，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呀？”稚嫩的声音像一把锥子，毫无防备地刺进我的心脏。
我手里的竹蜻蜓猛地一顿，滚烫的铁板烙得滋滋作响，面糊的边缘瞬间焦黑。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焦糊味，呛人，也像我此刻的心情。我抬起头，
对上那双清澈又好奇的眼睛。是我的儿子，林小宝。他正仰着小脸，
嘴巴边上还沾着一点甜面酱，像只贪吃的小花猫。他身边的男人，
那个衣着光鲜、笑容温和的男人，是赵峰。我的“好兄弟”，现在正牵着我儿子的手，
用我奋斗半生换来的钱，扮演着一个完美父亲。“你长得好像我照片里的爸爸。
”小宝的第二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世界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我听不见车水马龙，听不见周围食客的交谈，只能看见小宝那张与我如此相像的脸。
照片里的爸爸。原来苏晴还留着我的照片。原来我的儿子，还知道他有另外一个爸爸。
一股灼热的酸楚直冲鼻腔，我的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烫。铁板上的煎饼已经成了一块黑炭，
冒着难闻的烟。赵峰的视线落了过来，带着审视。我不能失态。
我绝对不能在这个刽子手面前露出任何破绽。我深吸一口气，
把那股即将喷涌的情绪死死压回胸腔。我扯动僵硬的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吗？”我的声音干涩得像两块砂纸在摩擦。“可能叔叔长了张大众脸吧。
”我把那张烙坏的煎饼铲进垃圾桶，动作有些狼狈。“叔叔也有个儿子，跟你差不多大，
所以看到你就觉得亲切。”我说出这句话时，心口像是被剜掉了一块肉。
赵峰脸上的温和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蹲下身，用餐巾纸擦掉小宝嘴角的酱渍，语气宠溺。
“宝儿，不能这么没礼貌地盯着叔叔看，知道吗？”他随即站起身，
客气地对我笑了笑：“老板，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你这煎饼做得真好吃，
我儿子天天念叨。”他拿出手机扫码付款，动作流畅自然。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生活。
丈夫，父亲，社会精英。这些本该属于我的身份，被他完美地窃取了。我低着头，
重新舀起一勺面糊，摊开，打蛋，撒料。我的手很稳，稳到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握着铲子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骇人的白色。“叔叔，再见。
”小宝清脆的声音传来。我把做好的煎饼递给赵峰，没敢抬头。我怕他看到我眼里的杀意。
我怕我一抬头，就忍不住扑上去，和他同归于尽。他们走了。我能感觉到小宝的目光，
在我后背上停留了很久。那道目光，像一根滚烫的钢针，烙得我血肉模糊。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才敢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前方。胸口那股被压抑的情绪，
此刻如同火山喷发，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我再也撑不住，猛地转身，
一拳砸在身后的墙壁上。砖石冰冷坚硬，手背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可这点痛，
远不及我心里的万分之一。我草草收了摊，推着沉重的三轮车，
回到那个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房间里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霉味。我从贴身的口袋里，
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张被摩挲得起了毛边的全家福。照片上，年轻的我意气风发，
苏晴笑得温柔，我们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小宝。那时的我，是公司的技术骨干，项目带头人，
前途一片光明。我们刚付了首付，买了新房，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然后，一切都毁了。
公司的核心技术方案外泄，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作为项目负责人的我，自然成了第一嫌疑人。
是赵峰，我最好的兄弟，红着眼睛找到我。他说，是他不小心操作失误，才导致了这一切。
他说他爸妈身体不好，他不能坐牢。他拍着我的胸膛，一声声地喊我“哥”，求我帮他顶罪。
他承诺，最多三年，等风头过去，他一定会想办法把我弄出来。他发誓，
会把我的妻儿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我信了。我扛下了所有。我用我的前途，我的家庭，
我的人生，去换我以为的兄弟情义。结果，我成了他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他不仅没有为我奔走，反而在我入狱后，立刻对我的妻子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他照顾苏晴，
照顾小宝，无微不至。他用我的钱，住着我的房子，开着我的车，睡着我的老婆，
打着我的孩子。鸠占鹊巢。这个词，是多么精准，又多么讽刺。我捏紧了拳头，
照片的边角深深陷进我的掌心。指骨发出咯咯的脆响。痛苦和仇恨，像两条毒蛇，
疯狂啃噬着我的理智。我不能就这么算了。绝对不能。我不是为了回来复仇。我是回来，
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为了小宝，为了他能在一个没有谎言和罪恶的环境里长大。
我必须留在这里。哪怕每天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凌迟。
我也要忍。这个煎饼摊，就是我的阵地。03第二天，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
闷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我照常出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昨晚的恨意和痛苦，
都被我打包塞进了心底最深的角落。现在的我，只是一个为了生计奔波的煎饼摊主。
上午十点，那个熟悉的身影准时出现了。赵峰牵着小宝的手，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老板，
一个加鸡蛋和火腿的，我儿子就爱吃你这个。”他语气熟稔，仿佛我们是认识多年的老邻居。
他不知道，他每跟我说一句话，我心里的杀意就浓重一分。我沉默着，熟练地摊开面饼。
“爸爸，我想多加点脆饼。”小宝仰头对赵峰说。“爸爸”两个字，又是一把刀子。
赵峰立刻温和地对我说：“老板，那就多加点脆饼，钱我照付。”他蹲下身，
揉了揉小宝的头发，满眼宠溺：“我们家宝儿想吃的，爸爸一定满足。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动人画面。如果这个“爸爸”不是一个小偷，一个骗子，
一个毁了我全家的刽子手。我将煎饼做好，递过去。小宝开心地接过来，咬了一大口，
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他一边吃，一边偷偷地，冲我做了个鬼脸。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小秘密。在他三岁之前，我经常这样逗他。我的心，猛地一软，
又瞬间揪紧。有那么一刻，我真想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告诉他，我才是你爸爸。可我不能。
理智死死地扼住我的冲动。赵峰站在一旁，看着我和小宝的互动，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地开口。“老板生意不错啊，这地段人流量大。”我低头擦着灶台，
嗯了一声。“听口音，老板不是本地人吧？”“出来讨生活的，哪里都一样。
”我回答得滴水不漏。他笑了笑，话锋一转。“说起来，我公司最近刚拿下一个大项目，
就是智能家居方向的，跟我们三年前的一个方案很像。可惜了，
当时那个方案的负责人出了点事，不然现在肯定也是个人物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故作的惋惜。我的手，停住了。那个方案，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
耗尽心血做出来的。是我人生的第一个里程碑。现在，却成了他炫耀的资本。我能感觉到，
他在试探我，也在向我炫耀。炫耀他如今的成功，是建立在我的废墟之上。
我心里的恨意翻江倒海，面上却依旧平静。“是吗，那恭喜了。”就在这时，
赵峰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走到旁边几米远的地方接电话，但声音还是隐约传了过来。“跟你说了多少次，
别用这个号打给我！”他的语气很急躁，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温文尔雅。“老三那边你盯紧点，
别让他乱说话……钱的事，我会解决，你给我安分点！”老三？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
划破了我混乱的思绪。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这个名字死死刻在脑子里。
赵峰很快挂了电话，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个温和的赵经理。他走回来，
牵起小宝的手。“宝儿，吃完了吗？我们要回家了。”他冲我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然后带着小宝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冰冷。赵峰，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
当年的事，绝对不是简单的“顶罪”那么简单。你急躁的语气，你提到的“老三”。
这些都是破绽。一个煎饼摊，是我的炼狱。现在，它也要成为我复仇的起点。
我心中燃起了微弱但坚定的火苗。只要有线索，我就能顺着它，把你伪善的面具，
一层一层地撕下来。04午后，天色愈发阴沉。乌云像是厚重的铅块，压在城市上空。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瞬间连成一片雨幕。街上的行人尖叫着四散奔逃。
我的小摊没有任何遮挡，风卷着雨，劈头盖脸地打来。我手忙脚乱地想把东西收起来，
但雨势太大，一切都是徒劳。面粉被雨水打湿，糊成一团。鸡蛋滚落到地上，碎了一地。
我整个人被淋得像只落汤鸡，狼狈不堪。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头顶的雨，突然停了。
一把黑色的雨伞，撑在了我的上方。我愣住了，下意识地回头。一张我刻骨铭心，
却又有些陌生的脸，映入眼帘。是苏晴。她就站在我身后，举着伞，静静地看着我。她瘦了，
也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曾经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怜悯，还有我看不懂的躲闪。三年不见，再见时，我竟是这般模样。像个笑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我避开她的目光，
继续收拾着我的一片狼藉。“如你所见，谋生。”我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没有一丝波澜。
“我出狱了，没地方去，就来这里摆个摊。”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滑落，滴进我的衣领，
冰冷刺骨。苏晴沉默了。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像是为我们此刻的尴尬伴奏。过了许久，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点钱，你拿着。”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施舍的意味。“换个地方生活吧，
别在这里了。”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她。“为什么？”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
眼神飘向别处。“我……我和赵峰现在生活得很好，小宝也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
我不想……不想被打扰。”不想被打扰。好一个不想被打扰。我的出现，对她来说，
就是一个麻烦，一个污点。一个需要用钱来打发的，过去的错误。
我心口那道刚刚结痂的伤疤，被她亲手撕开，血流如注。我笑了，笑声在雨里显得格外凄凉。
我没有接那张卡。我把湿透的帆布盖在三轮车上，直起身子，与她对视。“收回去吧。
”我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林默还没落魄到需要前妻接济的地步。
”“我凭自己的力气吃饭，不偷不抢，不丢人。”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拿着卡的手，
在空中僵住了。就在这时，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奥迪闪了闪车灯。
我看到了驾驶座上赵峰那张阴沉的脸。他一直在看。苏晴也看到了，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恐惧。“你快走！快走啊！
”她急切地催促我，像是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她把卡硬塞进我的三轮车缝隙里，
然后像是逃一样，转身跑向那辆车。我看着她慌不择路的背影，心中最后一点温情，
也被这冰冷的雨水浇灭了。她在怕赵峰。那个曾经在我面前无拘无束，爱笑爱闹的女孩，
现在竟然会怕另一个男人。赵峰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还是说，她在心虚？
我没有去捡那张银行卡。任由它在风雨中，像一片无用的落叶。我推着我的三轮车，
一步一步，消失在雨幕之中。尊严，是我现在唯一剩下的东西了。我不能丢。05第二天，
雨过天晴。阳光刺眼，仿佛昨天的狼狈和对峙都只是一场幻觉。但我知道，不是。
赵峰的报复，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今天，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小宝。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我这个油腻的摊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份煎饼，然后就站在一旁，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那目光，像手术刀一样，试图将我层层剖开。“老板，手艺不错，就是地方不太好。
”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我没理他，专心摊我的饼。“我听说，
老板以前……犯过事？”他话锋一转，图穷匕见。我手上动作没停，声音毫无起伏。“是，
坐过几年牢。”我承认得坦荡。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是他亲手送给我的“荣誉勋章”。
他似乎没料到我这么直接，噎了一下。随即，他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坐过牢的人，就该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踏踏实实重新开始。你说对吗？”“而不是，
出现在某些人的生活里，给大家添麻烦。”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句句扎心。他在威胁我。
他在警告我，让我滚出他的视线，滚出苏晴和小宝的生活。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双伪善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冷酷和警告。“我没打扰任何人。”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只是在这里做点小生意，糊口饭吃。”赵峰的耐心似乎用尽了。他从昂贵的皮夹里，
抽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扔在我的摊位上。红色的钞票散落开来，沾上了油污和面粉。
那是对我赤裸裸的羞辱。“这些钱，够你换个城市，开个小店了。”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别让我，再在这里看到你。”我看着那些钱，笑了。我慢慢地，一张一张地，
把那些钱拢在一起，然后推回到他面前。“我的煎饼，只卖五块钱一个。”我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赵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大概从未想过，
一个他眼中的失败者，一个坐过牢的阶下囚，敢如此干脆地拒绝他的“施舍”，
挑战他的权威。空气仿佛凝固了。我们两个就这么对峙着，一个衣冠楚楚，一个满身油污。
眼神的交锋，无声，却激烈。“爸爸！爸爸！我要吃煎饼！”一个清脆的童声，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我看见小宝挣脱了苏晴的手，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朝我跑了过来。
苏晴跟在后面，脸色苍白，眼神焦急。赵峰脸上的狠戾和阴沉，在看到小宝的一瞬间，
奇迹般地消失了。他立刻换上了一副慈父的温和面孔，蹲下身抱住小宝。
“宝儿怎么跑这么快，小心摔倒。”那变脸的速度，快得让人心惊。也让我更加确信，
这个男人的内心，藏着一个魔鬼。他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收回了那一沓钱，
仿佛刚才的羞辱和威胁从未发生。他看着我，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
有胜利者的炫耀，也有无声的警告。他用行动告诉我，孩子和女人，现在都是他的。我，
林默，一无所有，拿什么跟他斗？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恨意。是啊，我拿什么跟你斗？
我现在，只有一个煎饼摊，和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但这，足够了。
06我不能再被动地等待。赵峰的挑衅，让我明白，我必须主动出击。
那通电话里提到的“老三”，是唯一的突破口。我开始利用白天收摊后的时间，
去寻找这个叫“老三”的人。我去了以前和赵峰经常混在一起的几个地方，酒吧，牌桌，
还有公司附近的大排档。三年过去，物是人非。很多人都已经散了。终于，
在一个老旧的网吧里，我找到了以前同部门的一个工友，大刘。大刘看到我，又惊又喜，
拉着我非要喝两杯。几瓶啤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我状似无意地提起赵峰，
问他公司现在怎么样。大刘喝得满脸通红，大着舌头说：“还能怎么样，赵峰现在是红人啊，
当年你那个项目，被他搞得风生水起，今年还得了个什么‘杰出贡献奖’。”我心里冷笑，
面上不动声色。“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跟赵峰走得挺近的一个人，外号叫老三的？
”大刘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老三？哦……你说张强吧！搞技术的那个，电脑高手。
”张强！我终于知道了他的真名。“对对对，就是他，他现在还在公司吗？”我追问道。
“早不干了！”大-刘摆了摆手，“你出事没多久，他就辞职了，听说是回老家了，
谁知道呢，反正之后就没见过他了。”我心里一沉。线索，断了？“这小子，
当年神神秘秘的，”大刘又灌了一口酒，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那个方案出事之前，
赵峰还偷偷摸摸找过他，问他什么服务器日志加密的问题。当时我还纳闷呢，
赵峰一个搞市场的，问这么专业的问题干嘛。”大刘的这句无心之言，如同一道惊雷，
在我脑中炸开！服务器日志！加密！赵峰从一开始就深度参与其中！他不是“失误”，
他是蓄意为之！他让我顶罪，根本就不是什么兄弟情义，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