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发酸。我躺在床上刷短视频，室友阿杰在对面床铺打着呼噜。
手指机械地上划。变装博主，没兴趣。萌宠合集，划走。美食探店，跳过。
突然停在一个卸妆视频上。博主正用化妆棉擦掉夸张的假睫毛。卸到左眼角时，
我手指猛地僵住。那颗泪痣。和我妈眼角那颗一模一样。我腾地坐起来，把进度条往回拉。
博主正对着镜头眨眼睛，泪痣在滤镜下若隐若现。"见鬼了......"我放大背景。
博主身后是所谓的"北欧风收纳墙"。但那个歪了一角的置物架，
分明是我家储物间的旧架子。去年暑假我还被它划伤过手。手指发抖地点开评论区。
置顶留言写着："拍视频是想给儿子攒首付，没想到这么多人喜欢，谢谢大家。
"我鼻子一酸。门突然被推开。阿杰揉着眼睛："大半夜不睡觉？"我慌忙锁屏："马上睡。
"躺下后却怎么也闭不上眼。那个卸到一半的妆容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我妈？网红？
开什么玩笑。第二天一早我就往家赶。公交车上不断刷新那个账号。
最新视频是三天前更新的，标题是"50岁阿姨变身JK少女"。播放量两百多万。
钥匙插进锁孔时，我听见屋里传来李叔的声音："这个角度好，显得腿长。"推开门，
我妈穿着水手服站在客厅中央。李叔举着手机往后退，差点撞上我。"小阳？
"我妈裙子上的蝴蝶结歪到一边，"你怎么突然......"我举起手机屏幕对着她。
视频暂停在她wink的瞬间，泪痣清晰可见。李叔干笑两声："那什么，
我灶上还炖着汤......"门砰地关上后，我妈扯下假发："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声音发颤，"解释你骗我说在超市打工，其实是当网红？
解释你穿成这样——""工资太低了。"她突然打断我，"你爸走后，房贷一直没还清。
"她指着储物间，"那架子是你小学时买的，现在快散架了，
可我连换新的钱都......"我哑口无言。她眼角那颗泪痣在晨光里特别明显。
手机突然响起。陌生号码。我下意识接听。"您好，我是星耀文化的经纪人。"女声很热情，
"想和您母亲谈合作......"我妈一把抢过手机挂断。我们面面相觑，
她水手服领子上的褶皱都在发抖。"连经纪公司都找来了？"我听见自己声音在笑，
却比哭还难听。储物间的置物架突然垮了。轰隆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终于撑到了极限。
储物间的置物架倒下来时，我妈的水手服裙摆还在晃。灰尘在阳光里飘着，
像被按了暂停键的雪花。"别动！"我拦住要收拾的她，"这破架子早该扔了。
"她假睫毛掉了一半，粘在脸颊上像条黑色的虫。我弯腰捡起摔碎的相框，
我爸在玻璃裂痕后面笑。"小阳......""让我看看那些视频。
"我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一跳。她手指在围裙上蹭了蹭才解锁手机。账号叫"时尚丽人苏苏"，
头像是我妈P得认不出的脸。粉丝数后面的零多得我眼晕。
最新视频封面是她cosplay女高中生。标题写着"50岁阿姨挑战JK制服"。
点开第一个视频。背景音乐是抖音神曲，我妈戴着金色假发从镜头前转圈。
特效把我们家发黄的墙纸变成大理石纹，但电视柜上那个缺了耳朵的招财猫没P掉。
"这是......"我往前翻，"上周三凌晨拍的？"她点头。
我这才发现她黑眼圈重得粉底都盖不住。"你白天在超市搬货，晚上拍这个？
""李叔下班后来帮忙拍。"她扯着水手服领子，"他说打光他熟。"我划到评论区。
热评第一说"阿姨比我18岁还嫩"，点赞九万多。
往下翻全是"求口红色号""姐姐好美"，夹杂几条"老黄瓜刷绿漆"的恶评。
手机突然震动。还是那个经纪人，这次发来短信："考虑签约吗？保底月入五万。"五万。
比我妈半年工资都多。"你爸的抚恤金......"她突然说，"去年就用来还房贷了。
"我盯着视频里她僵硬的笑容。她从来不会跳舞，现在却在镜头前扭胯。
特效把皱纹都磨平了，可拿茶杯的手还在抖——那是我爸的杯子，
杯底磕掉漆的地方都没P掉。"别拍了。"我把手机扔沙发上，"我去打工。
""你专心念书！"她声音突然拔高，假发片震歪了，"妈还能跳！"她真跳了两下。
水手服裙摆飞起来时，我看见她膝盖上贴的膏药。门铃响了。
李叔端着砂锅站在外面："炖了排骨......"看见屋里的情形，他转身就走，
"我放门口！"我妈突然蹲下去捡碎玻璃，手指被划出血珠。我拽她起来时摸到她肩膀，
骨头硌得我手心发疼。"超市那边......""早辞了。"她抽了张纸巾按手指，
"拍视频赚得多。"我翻开她手机相册。
全是没剪辑的素材：她凌晨三点对着镜子练wink，李叔举着补光灯打哈欠，
茶几上摆着速效救心丸。最新照片是昨天拍的。她穿着旗袍在阳台摆姿势，
背后晾着我的校服。"王老师刷到我视频了。"她突然说，
"她女儿截图发朋友圈问是不是我。"我高中班主任。
想象王老师戴着老花镜看我妈变装视频的样子，我胃里像塞了冰块。"她说什么？
""说......"我妈把假发彻底扯下来，"说我当年是文艺委员。"我们同时笑出声。
笑着笑着她开始咳嗽，口红蹭到袖子上。我点开她后台收益。上月提现两万三。
"够买十个置物架了。"我说。她摇头："要给你攒首付。"我胸口像被那堆碎玻璃扎了。
她手机又亮起来，经纪人发来合同样本。条款里写着"每周更新五条""人设由公司打造"。
"别签。"我关掉页面，"我给你拍。"她眼睛亮了一下，
又暗下去："你课那么多......""总比你熬夜强。"我拿起李叔落下的三脚架，
"先把这身换了。"她进卧室后，我翻看她收藏的拍摄教程。
本子上记着"显年轻的角度""瘦脸打光技巧"，字迹被橡皮擦得模糊。衣柜门没关严。
我瞥见里面挂着洛丽塔裙、汉服和女仆装，标签都没拆。最边上挂着她常穿的灰外套，
袖口磨得发亮。手机震动。阿杰发来消息："老班点名了，我说你拉肚子。
"我回了个表情包。上方弹出推送："时尚丽人苏苏新视频疑似翻车"。点开看，
是营销号把我妈早期视频截图和现在对比，标题写着"百万网红真实年龄曝光"。
评论区炸了。有人说"阿姨勇气可嘉"，更多人在刷"骗流量""装嫩恶心"。
我妈换回旧毛衣出来时，我立刻锁屏。她弯腰捡碎玻璃的背影，
和视频里转圈的"少女"判若两人。"明天李叔借我环形灯。"她边说边把假发塞进塑料袋，
"他说能遮皱纹。"我蹲下来帮她收拾。碎玻璃里有张我爸的照片，他穿着铁路制服在笑。
"妈。"我捡起照片，"以后我放学回来拍。"她手停在空中，
染发剂没遮住的白发根刺着我眼睛。"你......不嫌丢人？
"我指指视频里她两百多万的点赞："他们配看，亲儿子不配？"她突然捂住脸。
我以为她哭了，结果她在笑，笑得假睫毛全掉了。门铃又响。李叔在门外喊："灯我拿来了！
要不要试试女仆装？"我抓起玄关的拖鞋砸向门板："滚！"我妈笑得更厉害了，
皱纹里卡着的粉底簌簌往下掉。李叔的补光灯在客厅支着，电线像蛇一样盘在地上。
我站在玄关，手里拎着给老妈买的护膝——她上次拍视频扭了腰，
膏药味熏得整个宿舍都能闻到。钥匙刚插进锁孔，就听见李叔的声音：“往左边站点儿，
反光板不够亮。”我轻轻推开门。客厅里架着三台手机，茶几上摆着化妆品和打光板。
我妈背对着我，身上套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那是我高中的校服，
袖口还有我用马克笔画的涂鸦。她转过身时，我差点没认出来。夸张的粉色腮红，亮片眼影，
马尾辫扎得老高，发尾还系着蝴蝶结。滤镜和美颜没开，她眼角的皱纹在强光下特别明显。
“这样行吗？”她扯了扯校服下摆，声音有点紧张。李叔举着手机往后仰：“绝了！
这‘重返18岁’的主题肯定爆！”我站在储物间门口，手指掐进掌心。他们没发现我。
我妈对着镜子调整领口，校服绷在她身上，显得有点紧。
她突然小声说：“这拉链......好像卡住了。”李叔头也不抬：“没事，后期能P。
”我妈“嗯”了一声，转身去拿水杯。她走路时有点跛，上礼拜拍“校园舞蹈”视频摔的。
我往阴影里退了退。储物间的门缝刚好能看见客厅全貌。李叔点开音乐，
节奏轻快的流行曲响起来。我妈跟着节拍晃了两下，动作明显比视频里僵硬。“笑一笑！
”李叔指挥，“想象你儿子在看你！”我喉咙发紧。她真的笑了，眼角挤出细纹，
校服领子歪到一边。我高中毕业照上也是这个角度，但那时候她穿的是正经衬衫，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音乐放到副歌，她突然停下：“等等，我鞋带松了。”弯腰时，
校服后背绷出一道裂痕。李叔啧了一声：“先别管，这段跳完再说。”我妈直起身，
嘴唇抿得发白。她继续跳，动作比刚才更用力，马尾辫甩来甩去。我摸出手机，
悄悄录了一段。镜头里，她额头上全是汗，粉底有点花。音乐结束，李叔鼓掌：“牛逼！
这条绝对百万点赞！”我妈扶着腰喘气，校服袖子蹭到化妆台，染上一道眼线液。
“我去换衣服。”她往卧室走，路过储物间时突然停住。我屏住呼吸。她盯着门缝看了两秒，
伸手拉开门。我们四目相对。她脸上的妆花了，口红晕到嘴角，像个拙劣的小丑。
我手里的护膝掉在地上，滚到李叔脚边。“小阳？”她声音发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叔的手机还架在那里，镜头正对着我们。
我弯腰捡起护膝，拍了拍灰：“刚回来。”她的手指揪着校服下摆，指节发白。我走过去，
替她拉好拉链。“这衣服我早穿不下了。”我说。她眼圈突然红了，睫毛膏晕成黑线。
李叔干咳一声：“那什么......我灶上还炖着汤......”他手忙脚乱地关设备，
补光灯“啪”地灭了。客厅一下子暗下来，只剩我妈的呼吸声，又轻又急。
我拿起茶几上的卸妆棉，递给她：“擦擦吧，都花了。”她没接，
突然抓住我手腕：“你......都看见了？”“嗯。”我点头，“跳得挺好。
”她手一抖，校服袖子上的涂鸦蹭到我手上——那是我高中逃课时画的，一个小太阳。
李叔抱着器材往外溜，在门口绊了一跤。我妈没回头，眼睛一直盯着我。
“那个主题......”她声音越来越小，
“是粉丝投票选的......”我拿起她手机，点开评论区。
最新留言在问：“阿姨下次能穿泳装吗？”点赞五千多。“别拍了。”我把手机扣在桌上。
她站着没动，校服领子歪着，露出里面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我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
蝴蝶结散了一半。“妈。”我说，“你今年四十八了。”她突然笑了，
笑得口红全裂开：“四十八岁......就不能穿校服了？”我噎住。她转身去拿卸妆水，
背影在宽大的校服里晃了晃。“你爸以前......”她背对着我，声音很轻，
“说我穿校服好看。”我胸口像被人捶了一拳。她拧开瓶盖，卸妆水洒了一手。
我走过去接过瓶子，她手指冰凉。“我来吧。”我说。她闭上眼睛，
让我用棉片擦掉那些亮片和腮红。妆卸干净后，她看起来老了十岁。
李叔在楼下喊：“灯还要不要了？”我推开窗户：“滚！”我妈笑出声，
眼角挤出深深的皱纹。这次没化妆，没滤镜，就只是她。李叔的补光灯还搁在楼道里。
我下楼倒垃圾时踢了一脚，灯泡碎了，玻璃渣子溅到阿杰送的外卖袋上。回宿舍刚推开门，
阿杰就扑过来掐我脖子："你妈要来了！"我把他甩到床上："发什么神经？
"他举着手机怼到我眼前。屏幕上是个商演海报，烫金大字写着"百万网红苏苏线下首秀"。
海报角落印着时间地点——这周六，学校隔壁商场。照片上的女人戴着茶色墨镜，
粉色假发垂到腰间。要不是那颗泪痣，我根本认不出来。"你居然不告诉我！
"阿杰捶我肩膀，"我天天给你带饭！"我盯着海报上的唇印签名。
我妈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这个"苏苏"签得倒是飘逸。手机震动。又是那个经纪人。
我走到阳台才接。"考虑得怎么样？"她语速很快，"我们保底月薪十万，分成另算。
"十万。我妈在超市干两年都赚不到。"她不会签的。""别急着拒绝。"经纪人压低声音，
"商场活动只是开始。我们计划让她上综艺，
代言抗衰老产品......"我听见打火机的声音。她吸了口烟："包装成逆龄女神，
市场吃这套。"楼下有女生在拍抖音，音乐声飘上来。
我突然想起我妈对着镜子练wink的样子，眼角卡粉的细纹。"她四十八岁了。"我说。
"所以才是奇迹啊！"经纪人笑起来，"五十岁活成少女，多励志。"阳台栏杆锈了，
蹭了我一手红屑。我想起我妈卸妆后发红的眼皮。"再说吧。"挂掉电话，
阿杰已经凑到旁边："真是你妈？"我点开她最新视频。这次是女团舞，穿着露脐装。
评论区第一条："阿姨腰比我家爱豆还细！""牛逼......"阿杰瞪大眼睛，
"我妈连微信支付都不会用。"我往下翻。有个ID叫"王老师"的留言："周丽华？
是你吗？"头像是我高中班主任的证件照。手机突然被抢走。
阿杰指着屏幕："这评论说见过你妈素颜！"点开楼中楼，网友回复："菜市场见过，
就一普通大妈。"下面吵成一片。有人说视频都是骗局，有人骂网友酸，
还有人问大妈用哪款滤镜。我关掉页面。阿杰突然拽我："周六去要签名不？""滚。
"晚上我妈发来微信，就三个字："睡了吗？"我打了一串字又删掉，最后回了个表情包。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久。最后发来的是张照片。她穿着上次那件校服，
比着剪刀手。背景是我们家卫生间，镜子上还沾着水渍。"粉丝说想看返图。"她补了句，
"没发出去。"我放大照片。她没化妆，鬓角有白发，校服领子熨得平平整整。"李叔拍的？
""自拍。"她秒回，"他回老家了。"我想问她商演的事，手指悬在屏幕上。
她先发来一条："周六超市加班，别回来。"我盯着"加班"两个字。
海报上的烫金大字在我脑子里闪。"知道了。"我回。她发来个红包，备注"买水果"。
我没收。凌晨三点，我被手机震醒。我妈发了条朋友圈，定位在商场。
照片里搭了一半的舞台，配文："第一次，紧张。"下面只有李叔点赞。我翻出经纪人名片，
拨通电话。"改主意了？"她声音带着睡意。"那个代言。"我攥紧手机，"真能赚那么多？
"她轻笑："只多不少。"窗外有猫在叫。我想起我妈贴满膏药的后背，
和她藏在储物间的速效救心丸。"明天面谈。"我挂断电话。
阿杰在梦里嘟囔："要to签......"我点开我妈的主页。
最新视频是跳女团舞的彩蛋，她跳完扶着腰喘气，字幕打出："年轻就是资本！
"进度条最后两秒，镜头一晃拍到化妆台。我爸的铁路局徽章摆在粉底液旁边，擦得锃亮。
我把视频保存下来。窗外开始下雨，水滴打在空调外机上，像谁在敲摩斯密码。天快亮时，
我妈又发了条微信："记得吃早餐。"我没回。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通红的眼睛。
我妈的房间门没锁。我推门进去时，一股染发剂的味道扑面而来。商演结束三天了，
她还在床上躺着。医生说腰肌劳损，要静养。床头柜上堆着止痛贴，包装纸散了一地。"妈？
"我小声叫。她没应，呼吸声很沉。化妆镜上还贴着商演流程表，
最后一个环节用红笔圈着："与粉丝拥抱互动"。我轻手轻脚走到衣柜前。
想找件厚外套给她盖上。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一堆五颜六色的布料涌出来。
洛丽塔裙、汉服、女仆装，全都叠得整整齐齐。每件衣服的标签都被剪了，只剩一个线头。
最下面压着个笔记本。黑色硬皮，边角都磨白了。翻开第一页，
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小阳买房基金"。后面密密麻麻记着数字。3月收入5800，
存4500。5月打赏3200，交学费2800。每条后面都画个笑脸，墨水晕开了。
最新一页写着："商演两万，还李叔相机钱。"我盯着那个数字。两万。她台上摔的那跤，
热搜挂了半天。衣柜门吱呀响。我妈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撑着床沿看我。"找什么？
"她声音哑得厉害。我合上本子："外套。"她指了指衣柜上层。那件穿了三年的旧棉衣，
袖口补过两次。"商演......"我顿了顿，"很累？"她摇头，伸手去够水杯。
我抢先一步递过去，看见她手腕上的膏药。"李叔把相机卖了。"她突然说，
"他老婆闹离婚。"水杯里的热气糊在我眼镜上。我想起经纪人说的十万月薪，
胃里一阵翻腾。"那个代言......""不接。"她打断我，"假的。"她掀开被子，
露出贴满膏药的腰。化妆台上摆着商演送的伴手礼，抗衰老精华液，包装都没拆。
"粉丝送的？""主办方。"她扯了扯睡衣，"说让我直播带货用。"我拿起那瓶精华。
标签上印着"逆龄奇迹"，建议零售价888。"骗子。"我妈突然笑了，"涂这个能年轻，
殡仪馆早倒闭了。"她笑着笑着开始咳嗽，睡衣领子滑下来，露出锁骨上的淤青。
商演时被粉丝手镯划的。我翻开床头那本《中老年短视频运营指南》。
书页上全是荧光笔标记，最后一章折了角："如何打造少女感人设"。"还拍吗？"我问。
她没回答，伸手摸我额头："发烧了？"我躲开她的手。化妆镜里映出我们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