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燃,烬成烟第2章 初试锋芒在线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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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竹屋,我双腿如灌铅。

哑婆婆在院里打水,看到我,和蔼一笑。

霞光笼着她,为她罩上一层柔软轻纱。她一年到头穿着粗衣布衫,手掌结出厚厚的老茧,一双草鞋磨破了也不舍得换。

我走到她身边,仔细看看她。蜡黄的脸,粗糙的手,佝偻的背…她已老得不能再老,却依旧坚持每天从井里打水、劈柴、烧饭…

没由来地眼眶一酸,我上前接过木桶,替她打水劈柴,在灶前陪着她烧好一桌饭。

晌午将至,我心愈发不安。环顾这小竹屋,多少回忆涌上心头。手里的剑微冷,对了,它叫绝情…

“日落前,师父会来。”

“来干什么?”

“看哑婆婆的人头。”

……

哑婆婆开始准备午饭。一日三餐,从未怠慢。

一个念头愈发坚定,我握住她的手,她纳闷地看了我一眼。

“你走罢!”我知道她听得见。

她一脸纳闷看着我。

我重复一遍:“你快走罢!离开这里,不要回来!”她眼中疑问更甚,霍然一变,意识到什么。

我索性替她收拾了行囊,牵着她离开小竹屋。

背负朝霞,投身于晨雾,一轻一重两双脚踏碎竹叶,发出清脆而乏味之声。我不知该去哪,也不知如何离开蜀山。不出所料,我迷了路。

竹林清幽,阳光透过枝叶洒落,传来一两声乌鸦叫。

“哑婆婆,你知道该怎么走吗?”

她一个劲摆手,那意思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跟我一起走?我难以确定,索性强拉着她埋头往一个方向冲。

直到面前出现一大群身披黑斗篷,头戴鬼脸面具的神秘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他们甚至不能称之为“人”。因为我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他们无声无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轻飘飘的仿若幽灵。

我登时起了一身白毛汗,忙拉着哑婆婆返回。然而背后也被这些人填满,退无可退。

直到一个人幽幽从鬼面人群里走出来。

那是墨染,此刻他熟悉的脸上挂着我不熟悉的表情,太冰冷,太陌生。

“跟我回去。”他声音坚决,不容置疑。

“我...我要带哑婆婆离开!我做不到你说的...我...”

“你说了不算。”那透着寒凉的声音将我的心狠狠一揪。我不可思议望着他,看不透他的目光,他的心。

突然,他已朝我冲来。我迎上去与他过招,三两下被他击退,他已朝哑婆婆冲了过去。几乎同时,我看到哑婆婆眼底寒光一闪,倏然腾挪,完美地避过墨染的杀招,一道白光从她脸上掠过,她手里赫然握着一把白森森的匕首!

一刀刺向墨染咽喉,被墨染稳稳拦截,猝然一拧,匕首脱落,却被哑婆婆左手接住,笔直刺向墨染小腹。

我心被狠狠一揪——

匕首停在墨染小腹外三寸,被他徒手牢牢钳住刀刃,分毫难进。

几乎同时,墨染一脚向哑婆婆踹去,踹得她惊叱一声,匕首脱力飞出,人已踉跄后跌。她眼神变得冷厉凶狠,再攻而上,与墨染徒手缠斗。

我惊讶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斗招。

此时的哑婆婆,招式灵活,眼神犀利,拳脚之间使出一种陌生的武功路数,闪转腾挪,身姿矫健如猿。墨染的每一招都被她巧妙且轻松地化解,似乎她所使武功本就为克制生死剑而存在。

二人攻守变换,身影迅疾,一场鏖战看得我惊心动魄时,竹林深处忽然掠来一条人影,飘向哑婆婆。几乎同时,哑婆婆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划出一道血红色的圆弧。

“师父?!”我惊呼,忙看哑婆婆。她已垂倒在地,不住呕血。师父的那一掌,必已震碎了她的心脉。我想过去,却被墨染拽住手腕,揪了回来。

“探清楚了?”师父问。

“探清楚了。通臂神拳,蜀山派。”

哑婆婆系蜀山门人。

十五年前蜀山易主,蜀山派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十五年前的事我已记不清,只依稀听师哥说起,那一日,战况激烈,结局凄惨。惨的自然是蜀山派。长老惨死,掌门被师父一掌拍下了万仞深渊。至于徒众么…死的死,散的散,一夕之间,江山易主。

我从未生活在那个时代。哑婆婆此时望着师父的眼神,也许是恨,也许是哀,也许我永远无法体会。

师父睥睨哑婆婆,冷笑:“你的身份,我早已知晓。留你到今日,只为等一个机缘。”说完,他别有意味地看向我。

我足底生寒。

师父要去我的剑,并指抚摸剑脊,“十一年了,该出鞘了。”

他丢给我绝情剑,指着哑婆婆,“去,用这把剑杀了她!”

我头脑发蒙,手足无措,只剩愣神。

“啪!”脑袋一懵,右耳嗡嗡作响,半张脸***辣的痛。这一巴掌,如梦初醒。

师父投来代表死亡的凝视。我陷身冰窟,多年来最深的噩梦苏醒,我下意识拿起绝情剑......

“不!师父,您放过她吧!她...她养了我十年,我怎么能杀她?”

“你这孽畜!”师父骤然狂怒,怒不可遏瞪着我,“养你?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养你的人是我!是孜孜不倦教育你的师父!”

刹那我如被雷击。木然懵怔时,忽觉背后一物欺身,霎时一冰凉坚硬的物什抵在我颈侧,我心一沉,意识到那是哑婆婆。她不知从哪又掏出了一把匕首,短小精悍,弯如钩爪,下一秒就能切入我的血管。

“别过来——”哑婆婆突然发出极其嘶哑难听的声音,登时撕裂我印象里那张和蔼可亲的面目,“独孤修,你恶贯满盈!我乃蜀山守陵人,十五年前你强占山头,盗墓开坟,辱我先祖,灭我家族,你罪该万死!”

我听得心中一浪接一浪,守陵人?蜀山派?这二者有何关联?难道十五年前师父不仅灭了蜀山派,还顺手灭了哑婆婆一家人?盗掘坟墓又是何时的事?怎么我长这么大从没听过?

又听哑婆婆道:“我自毁声音,隐姓埋名,就是为了这一天!独孤修,杀不了你,我就杀了你徒弟,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刹那,我咽喉一紧,尖刃已刺入皮肉——

几乎同时,哑婆婆手一松,痛呼一声,紧接着眼前乱作一团,疾风掣电,哀嚎惨叫。刹那,一切消散。

当我回头时,看到的是哑婆婆仰面倒地的尸首,她怒目圆睁,浑身是血,喉头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洞,那是剑痕。

墨染立在我身边,飒然垂袖,手里握着傲雪剑。剑锋光寒,剑端两寸染血,缓缓滴入泥地,将薄刃洗得更亮。

我悚然惊魂,难以平静。方才似有一道暗光射来,击中哑婆婆手腕,接着墨影一闪,白虹惊现,刹那归于尘埃。

一条命竟如流沙,消逝得太快。我握不住。

我被师父提溜着关进小黑屋。我最熟悉这个地方。从有记忆起,老家伙就喜欢这样惩罚我。百试百灵,百用不厌。我惧黑,尤其是毫无一丝光亮的幽闭空间。那是我最深的噩梦。于是每当犯了错,师父必然将我抓来,关个三五天。石门有个小孔,每日递进来一碗水,让我不至于死掉。

这次,真不知他老人家何时能心情好转。

时间在粘稠的黑暗中静静流淌。随着腹中的饥饿程度,我估算着时间。哑婆婆的脸不时会出现在我脑海里,闪过来飘过去,瞪着怨毒的大眼睛冲我谩骂:“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

蓦然,石门轰隆隆开启。一只手将我提溜出去。我被扔在一块汉白玉石台前。师父的脚从我面前登上阶梯,高坐在那把嵌珠镶玉的青铜宝座上,丢给我一袋肉包子。

我抓过狼狈地下咽。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怎么这场景似曾相识?算了谁去管?只要我还剩一口气,吃相难看点怕什么?

“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咳咳...”我支吾作答,被肉包子呛了一下。

“你可知你错在哪?”师父还是那副老腔老调。

“弟子错在...”我咽下肉包子,清了清嗓子,“弟子的错实在太多,不堪回首,不忍直视,还请师父责罚!”说完,跪在地上。这招有一半还是跟师哥学的,不论什错,先认再说。请罚不够,下跪来凑。

师父语声略有松缓:“你可知,这一切只是为师给你的一场考验?”

我佯装听懂,狂点头。心中一万个不服。考验就是让我杀人?杀一个与我曾朝夕相处的人?

“可知为师为何给你这场考验?”

“为了让弟子变强。”

“如何才能变强?”

“完成师父的每一场考验。”

“错!不是完成,是做到最好,做到极致!”师父的声音宛若雷鸣,“只有如此,才能达到武学之巅峰!”

“是!”

“你知道为何要追求巅峰吗?”

我稍加思索,“为了变得更强。”

“错!”师父眼中涌现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只有达到巅峰才能收获最强的力量,只有掌握了最强的力量,才能收获自由!你明白吗?”

“弟子明白!”我再次顿首,三叩九拜。

多年来,这些陈词滥调不绝于耳,曾反问“什么是自由”以及“为何要获得自由”而被这老家伙以“蠢材该打”为由给狠狠教训了一顿。于是,我再懒得关心这些问题,功照常练,只要能过关,我还做我的潇洒神仙。

师父总算放过了我。由墨染带我离开这座地下石城。

经问墨染得知,此处本一座大墓,某年某月建于山中幽谷,再由某年某月被师父探得,一路开辟,深入墓穴,死了不少人,踏着手下的尸体,掘出不少金银珠宝青铜器,变卖些许,招兵买马,扩大势力。据说,此墓乃古蜀国某位君主所有,哑婆婆就是这王墓的守陵人。

我派行径为江湖人不耻,素有邪魔歪道之美称。穴居于这口大墓,倚仗得天独厚的地势,虎踞龙盘,霸占整座蜀山安稳多年。

重回那片我熟悉的紫竹林,墨染一言不发走在前面。我跟上去,扯住他衣袖,“你是不是知道一切?”

“你想知道什么?

“哑婆婆她...”

“她是蜀山守陵人,蜀山派灭门后便隐姓埋名混入山中”

“不是这些。”

“什么?”

“师父为何一定要杀她?”

“哑婆婆时常在你练剑时窥探,你剑法中每一处破绽都被她找了出来。经年累月钻研出一套专克生死剑的功法。若让此法流入江湖,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师父就要她死?”

墨染不置可否。

“可是为何非要我杀她?”

“因为时机已到。”

“什么时机?”

墨染缄口,望向那隐匿于苍山幽翠中的小竹屋,我终生梦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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