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谢锦昭坐在车内,看着眼前的一切,差点失声尖叫出来。
刚刚还被割了喉,倒在血泊里的霜絮,此刻正活生生的坐在她的面前,替她扇着扇子。
她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又悄悄屈了屈脚踝。
被谢清瑶刺伤的双手双腿,此刻也是完好如初,连一丝疤痕都看不见。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林氏母女烧死在了宸华殿,可睁开眼却出现在了马车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锦昭脑中一片混沌,意识也有些恍惚。
“小姐,车夫说,顶多再有几里路,咱们就能进金陵城啦!
颠簸了这三西天,骨头都要散架了,总算是要到了。”
霜絮揉着发酸的肩膀,嘟囔着那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似有些抱怨的望着她。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谢锦昭止不住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时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等,刚才霜絮说,快到金陵了!
谢锦昭下意识伸手,掀开了车帘。
只见不远处,山峦起伏,雾霭朦胧,虽说还隔着一段距离,但金陵城的轮廓己经隐约可见了。
难道她回到了三年前,从陵州被接回金陵的那一日?
她慢慢放下帘子,强压住心头的狂喜,有些狐疑的望向霜絮,试探性的问道。
“霜絮,我们……这是去金陵?
去谢国公府?”
“是啊小姐!”
霜絮理所当然地点头,以为自家小姐是热着了,扇子摇得更勤快了些,“您忘了?
前些日子金陵府里来了信,说您快要及笄了,国公大人特意派人接您回府上去呢!”
及笄……回府……这些话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居然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自己还没代替谢清瑶入宫,哥哥还活着,外祖一家还都活着的时候。
真是老天有眼,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强烈的恨意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让谢锦昭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又染上一层异样的潮红。
上一世她所受的蚀骨之痛,所负的血海深仇,这一世,她定要让那些人,加倍奉还!
而坐在一旁的霜絮也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见谢锦昭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不由得慌了神。
“小姐,您、您是不是中暑了?
这天也太热了!
都怪我没……”她以为是赶路闷热所致,急忙就要扬声喊停车。
“车夫,停一下!
我家小姐身子不适,要下车……”谢锦昭一把拉住霜絮的手臂,朝她摇了摇头。
“不必。”
刚才还满是惊悸的眼神,此刻己然慢慢的沉淀下来。
她凑到霜絮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吩咐。
“这些钱你拿着,赶在马车进城之前。
找几个嘴巴碎,嗓门大的婆子,让她们到时候就这么说……”霜絮听得目瞪口呆,小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要她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虽然满心不解,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她立刻点头应下。
谢锦昭将腰间一个沉甸甸的绣花钱袋塞进霜絮怀里。
“速去速回,我们在城门口汇合。”
“是,小姐!
奴婢这就去办!”
霜絮捏紧了沉甸甸的钱袋,不敢耽搁,转身便麻利地跳下了仍在缓行的马车。
她招呼了两个随行的小厮,找马夫要了快马,便先行一步朝着金陵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车厢内,只剩下谢锦昭一人。
她长长吁出一口浊气,身子疲惫地靠向一侧的软垫,缓缓闭上眼睛。
指尖抚过自己光滑无损的手腕,利刃刺入的冰冷触感仿佛还未来得及消散。
很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谢家,谢清瑶,林氏……很快,我们便能再见了。
——金陵城。
谢家。
赤红的府门紧闭,门楣上“国公府”三个鎏金大字在日光下反射着刺目金光,晃得人眼底生疼。
谢锦昭指尖微动,将车帘掀开一道缝隙。
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大门前,一种熟悉的寒意从心头悄然蔓延开来。
上一世,谢锦昭被国公府派人从陵州接来金陵,本以为可以带着母亲的牌位认祖归宗,可她那个好爹爹,居然连正门都没让她进。
这一次,绝不会一样了。
她不仅要堂堂正正走进去,还要亲手将母亲的牌位,名正言顺的放入谢家宗祠该有的位置。
“小姐,咱们到了!”
霜絮掀开车帘,伸手过来准备扶谢锦昭下车。
随行的车夫也机灵地搬来了脚凳,稳稳放在车门边。
但谢锦昭却并未动,只抬眼看向霜絮,淡淡的说道:“霜絮,去叫门。”
霜絮一怔,随即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车内的谢锦昭又补充了一句。
“叫几个壮实的,用力敲,声响越大越好,不必怕惊扰了谁。”
“是,小姐!”
霜絮立刻会意,对着车队后方几个身高马大的家丁递了个眼色。
那几个男人得令,立刻上前,也不用门环,首接抡起拳头,对着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便狠狠砸了下去。
咚!
咚!
咚!
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大。
国公府所处地段本就繁华,这么大的动静,不多时,府门前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车厢内,谢锦昭稳坐不动,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不紧不慢地打开了身侧的那个锦盒,看着里面母亲的灵牌,抿唇一笑。
娘,女儿带你回家了。
过了好一阵,合着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一个身着青褐色布衣的中年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那人谢锦昭上一世是见过的,他是国公府的管家——陈福。
看着围在门前的人和长长的车队,陈福先是一愣,待他看清楚车上标有“宋”字的徽记时,便瞬间反应了过来。
是那位陵州来的大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