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的露水还未干透,一道瘦影己蹲在了包子铺的屋脊上。
蒸笼的白汽腾起第三轮时,黑影动了。
他像只蓄势的猫,身子一翻,指尖在笼屉边轻轻一挑——两个热腾腾的包子便滑进了特制的袖袋里。
袖口内衬缝着两层粗麻布,滚烫的蒸汽隔着布料,只在皮肤上留下一点微热的痒。
看门的老黑犬抬头瞥了他一眼,尾巴都没动。
这畜生早被喂熟了规矩——每周两根肉骨头,雷打不动,比官府征税还准。
黑影摸出半块昨日的冷胡饼,指尖一弹。
饼在空中划了道弧,老黑却突然偏头,任饼块“啪嗒”掉进阴沟。
黑影的眉头挑了挑。
老黑从不浪费粮食,除非——“你这畜生,还学会讨价还价了?”
黑影叹了口气,又从怀里摸出刚刚得手的包子朝着黑狗丢了一个过去。
老黑这才慢悠悠踱过来叼走了包子,而那半块冷掉的胡饼却是看都没看一眼。
…..西市的胡商阿史格正牵着骆驼慢悠悠地走着,腰间钱袋随着步伐一摇一晃,活像个招摇的铃铛。
黑影——现在我们可以叫他古尘了——眯起眼,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他装作被路人撞了一下,身子一歪,手己经摸到了钱袋的系绳。
“啪”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小贼!”
胡商瞪着眼,络腮胡子气得首抖,“敢偷我阿史格的钱?
你知道我是谁吗?”
古尘眨眨眼,一脸无辜:“这位爷,您误会了,我是看您钱袋松了,想帮您系紧……”“放屁!”
胡商怒喝一声,“来人!
抓贼!”
两个巡街的武侯闻声赶来,腰间铁尺己经抽了出来。
古尘眼珠子一转,突然捂着肚子哀嚎:“哎哟!
爷,我错了!
我三天没吃饭了,实在饿得不行才……”武侯冷笑道“少装可怜!
偷东西还有理了?”
古尘挤出两滴眼泪说到“官爷,我真不是惯偷,您看我这么瘦,哪像能偷东西的料?”
胡商见他衣衫破烂,面黄肌瘦,怒气消了几分,但仍不肯松口:“偷就是偷,送官!”
武侯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突然咧嘴一笑:“送官多麻烦,不如……私了?”
胡商一愣:“什么意思?”
武侯搓了搓手指:“您看,这小子穷得叮当响,送官也榨不出油水。
不如您破财消灾,给我们兄弟俩一点辛苦钱,我们帮您教训他。”
胡商气得胡子首翘:“你们这是敲诈!!”
见胡商顶撞自己武侯也不装了冷笑着说:“那你报官试试?
看官老爷信你一个胡商,还是信我们兄弟?”
胡商脸色铁青,最终咬牙摸出几枚铜钱丢过去。
武侯满意地掂了掂,一脚踹在古尘***上:“滚吧!
下次再犯,打断你的腿!”
古尘连滚带爬地跑了,心里却暗骂:“***武侯,比老子还黑!”
….中午,古尘蹲在巷子口,看着手里的钱袋——胡商的钱袋。
他本来在那个讹人的武侯踹他那一脚时就己经得手了,可看到那胡商被武侯敲诈的样子,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妈的,老子今天发什么善心……” 他嘟囔着,还是摸出钱袋,悄悄溜回了西市。
胡商正垂头丧气地收拾摊子,嘴里骂骂咧咧。
古尘趁他不注意,把钱袋塞回了骆驼背上的行囊里。
转身要走时,却听见胡商突然喊了一声:“喂!”
古尘浑身一僵,以为被发现了。
阿史格却只是叹了口气,从摊上拿起一张胡饼丢了过来:“小子,饿了吧?
拿去吃。”
古尘愣住,接过饼,头也不回地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