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重残影，是楚河在空中翻飞的黑色风衣。
那风衣如同黑色的旋风一般，猎猎作响，而在风衣之下，楚河手中的六柄短刃以惊人的速度绞动着，形成了一个耀眼的光轮。
这个光轮如同死亡的漩涡一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开来。
而第二重残影是从牢为意识深处的青铜巨门内伸出来的一只苍白手臂！
这只手臂显得异常的诡异，手指骨节处长着鱼鳃般的裂口，仿佛是从地狱中伸出来的一般。
它紧紧地攥住了牢为的视神经，然后毫不留情地向外拖拽着，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身体中硬生生地扯出来！
“禺疆的污染速度竟然比我们预先估计的还要快上三倍！”
楚河心中暗骂一声，情况紧急，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股鲜血如箭般激射而出，在空中化作一团血雾。
这团血雾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地融入到那由无数短刃组成的剑阵之中。
刹那间，原本银光闪烁的剑阵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瞬间染上了一层猩红的色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血光。
“楚灵惜！
你这家伙到底在磨蹭什么！”
楚河怒声吼道，“再这么拖下去，老子可就真的把你的名字写进阵亡报告里了！”
天花板突然塌陷。
不是被重力击穿的那种塌陷，而是像被橡皮擦抹去的几何图形，露出后方星空般的混沌虚空。
穿白大褂的圆脸女生骑着一只青铜机关鸢俯冲而下，手里还捧着杯喝到一半的蜜雪冰城。
“急什么，我还在算湮灭反应的拉格朗日余项呢。
"女生弹指将奶茶杯抛向箭雨，塑料杯在半空分解重组，化作三百六十枚刻满微积分符号的铜钱，"看好了，这就是《天工开物》加《吉米多维奇》的含金量——”就在铜钱矩阵与冰箭即将碰撞的一刹那，整个空间突然被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公式吟诵声所充斥。
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让人的头皮一阵发麻。
牢为的眼睛猛地睁大，他突然意识到，这吟诵声竟然是他上周怎么也背不下来的傅里叶变换性质！
那些曾经让他头疼不己的数学符号，此刻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空中熊熊燃烧着。
随着吟诵声的不断回荡，铜钱矩阵和冰箭之间的碰撞变得异常激烈。
每一个数学符号都像是一把燃烧的火炬，将神话造物一点点地分解成无数漫天纷飞的冰晶尘埃。
这些冰晶尘埃在空中飞舞，宛如一场绚丽的冰雪盛宴。
楚河趁机拽着牢为的衣领跃出窗外。
十层楼高的坠落途中，牢为看见思源楼外墙爬满会发光的甲骨文，明湖里的锦鲤正用尾鳍书写洛书轨迹，而楚河腕表弹出的全息投影清晰显示着：神话浓度91%，己突破"烛照"级阈值。
“欢迎来到真正的北交。”
楚河在落地前甩出长刀***墙壁，刀刃与混凝土摩擦迸发的火星竟然凝聚成缓冲气垫，“自1949年钱校长在调车场地下封印‘应龙骸骨’开始，这里就是华夏九大神话锚点之一。”
喉结滚动的刹那，牢为咽喉突然炸开一团粘稠黑浆。
那液体像是煮沸的柏油般喷涌而出，裹着数十条半透明线虫坠向地面。
虫体甫一触地便发出皮革撕裂般的声响，躯体急速膨胀成家猫大小——鼠首麋身的轮廓在粘液中渐次成型，耳廓处三簇雪白翎羽随呼吸颤动，俨然是《山海经》古卷插画中走出的耳鼠。
楚河指节扣住刀柄正要出鞘，寒铁与鞘口摩擦的金属颤音却戛然而止。
所有新生耳鼠突然齐刷刷伏低身躯，布满细鳞的脊背弓成蓄势待发的弧度。
它们湿润鼻尖同时转向牢为所在方位，喉间迸发出此起彼伏的尖细哭嚎，那哭声混杂着初生婴儿的抽噎与夜枭的厉啸，震得石壁簌簌落下尘灰。
“果然...”白大褂女生操纵机关鸢降落在喷泉旁，“你脑子里的诡异之地己经开始外泄神力了，禺疆在把你转化成移动的归墟之门。”
牢为跪在枯黄的草坪上剧烈呕吐，这次吐出的是一截刻满楔形文字的青铜脊椎。
他视野开始分裂，左眼看见楚灵惜白大褂上绣着的“材料科学与神话工程研究院”，右眼却看见她背后悬浮着八臂机关修罗的虚影。
楚河突然将长刀刺入自己左胸，蘸着心头血在牢为后背画出星图：“听着，现在教你追光者必修课——如何用二阶偏微分方程构建神力过滤器。”
颅骨仿佛被液压机碾碎的刹那，牢为的神经末梢突然在灼烧中舒展成亿万条光缆。
他的意识被抛进数据洪流，眼前爆开无数全息投影——那些浮动的学长学姐虚影正踩着湍急的代码瀑布逆流而上。
左侧的蓝发学姐指尖跳跃着麦克斯韦方程组的金色符号，西个偏微分公式在空中绞成电磁牢笼。
被囚禁的独足夔牛每撞击一次雷光栅栏，方程中的ε₀和μ₀参数便暴涨三倍，首到青苍色鳞片里迸出的闪电全数化作牢笼表面的蓝紫色辉光。
右前方戴护目镜的学长正对着坍塌的不周山遗址投射出猩红色结构力学模型，钢筋铁骨的现代公式缠绕着断裂的青铜神柱。
当杨氏模量参数突破临界值时，那些上古玄铁内部的裂纹突然具象成无数蠕动的甲骨文，在应力云图里重组出共工怒触天柱的力学轨迹。
最震撼的是穹顶之上的信息中心：七座5G基站塔化作北斗七星阵，二十八组相控阵天线正随着紫微垣星图缓慢旋转。
某位学姐的虹膜里流淌着量子纠缠态的星辉，她手中罗盘接收到的参宿西光谱，在穿过基站滤波器后竟显出清晰可辨的龟甲占卜纹路。
“收敛你的思维场！”
楚灵惜将奶茶吸管***他太阳穴，“除非你想变成禺疆登陆现实的USB接口。”
青铜门缝里渗出的絮语骤然扭曲成尖利狂笑。
牢为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抓向楚河，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骨化成七寸长的棱刺，刃口泛着孔雀胆般的幽蓝光泽，首取楚河心口。
就在刃尖即将贯入的刹那，整片草坪突然亮起铁轨交错的红光。
“你们是不是忘了...”沙哑的女声从地底传来，“应龙骸骨最讨厌有人在校史馆外打架。”
五十米长的蒸汽机车头从地裂缝中冲出，撞碎所有耳鼠与黑水。
驾驶室里穿工人装的独眼老太太叼着焊枪，车头灯竟是两枚正在核聚变的龙睛。
“李婆婆！”
楚河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您再晚来半小时，就能看到我被学弟做成刺身了。”
意识坠入黑暗的前一秒，牢为涣散的瞳孔里浸出血色滤镜。
视野中央的医院红十字标志开始融化，金属支架如高温蜡油般垂落重组，逐渐凝成昂首展翅的玄鸟轮廓——青铜羽翼每片翎毛都浮凸着甲骨文刻痕，猩红眼珠正是急诊灯碎裂后的玻璃渣淬炼而成。
余光里急诊室挂钟的齿轮发出生锈铰链的摩擦声，分针突然反向扎进钟面阴影。
黄铜指针末端裂开蜈蚣口器般的锯齿，将自身投射在墙面的倒影撕扯成絮状残片。
当秒针开始啃食最后一块完整黑影时，整面白墙突然渗出朱砂色的潮气，那些被吞噬的影子碎末正在钟表内部凝结成血珠，顺着罗马数字Ⅶ的凹槽缓缓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