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刚走，张军就指着莫载的鞋大笑起来。
全班人都朝莫载看去，莫载下意识把脚收到凳子下面。
突如其来的受辱，莫载涨红了脸。
他想争辩，但见嘲笑他的张军痞气十足，又一身名牌，气势上矮了一大截。
今天开学第一天，莫载不想被扣上穿假鞋的帽子，这样他以后三年都抬不起头。
“不假呀。”
莫载心里没底，声音就像蚊子哼。
“你们看他那三道杠，都他妈歪了，咋这么像‘十一’？”
“哈哈哈哈！”
几个离得近的男生跟着起哄，大笑起来。
“十一哥儿，十一哥儿！”
教室其他位置也响起嘲笑和议论声。
“我说十一哥儿，还狡辩吗？”
张军很是得意，咧着嘴笑，露出一对虎牙。
这双鞋确实是仿制的，是母亲庆祝莫载考上高中买的。
东春市体育场周围有一片夜市，小吃、服饰种类很全。
但是只要涉及名牌的，全是低价仿制品。
母亲不懂什么真货假货，只是闲逛时看到了这双鞋，白底红标，感觉很喜庆。
莫载本来不想穿，但为了不让母亲失望，今年开学第一天，硬着头皮穿出来了。
上学的公交车上，他坐在最后，下车后步行，他只敢溜墙根走，就这么小心翼翼地躲，最后还是被张军发现了。
“不假。”
莫载强撑着回应，但他不敢抬头，声音也更小了。
即使是地摊假货，母亲还讨价还价了好一会，所以，莫载还想维护一下最后的一点尊严。
见莫载不承认，张军生气了，一拍桌子起身。
紧接着，张军身后又聚过来三五个男生。
莫载心里一沉，明白了张军要比他想得还要复杂。
“给他按桌子上，鞋脱了！”
张军一指莫载，大声怒道。
莫载第一反应是起身逃跑，但他刚想起身，就被张军小弟一把按住。
“别动我！”
莫载本能反抗，但他力气很小，挣扎两下就没力气了。
“这么牛逼吗？”
张军往莫载头上拍了一巴掌。
张军刚一动手，西周叫好、起哄声音就响了起来。
小弟一下就把莫载的鞋扒了下来，张军嫌弃地拎起，另一手扣住三道杠的缝隙，一使劲，扯了下来。
“别动我鞋！”
莫载心疼的喊。
但他的脑袋被人用手肘压着，呜呜呀呀说不清楚。
张军冷笑一声：“***买假鞋，还买低仿，质量真垃圾。”
“还我，还我！”
莫载再度挣扎，不停的晃动身体，但根本无法摆脱。
“你抢到还你呗。”
张军递个眼神，小弟松手了。
张军跟小弟们耍猴似的把鞋扔来扔去，莫载哪是对手，左扑右抢，根本拿不着。
莫载气炸了，双眼通红，也不抢了，大喊道：“他妈的，还我！”
“***？
来劲儿了是吧？”
张军也怒了，但他没动手，一扬手，把鞋砸进了教室后头的垃圾桶，“想拿？
自己捡，狗东西！”
莫载冲到垃圾桶，抢出鞋子穿上，回到座位。
他也想过用武力解决，但他估摸自己一对一连张军都打不过，更何况他们一伙儿好几个人。
莫载感觉脸上***辣的，那是全班人投来的目光和嘲笑，在脸上肆无忌惮得灼烧。
莫载觉得脖子上顶了个千斤坠，只想把头埋进胳膊里。
就这样吧，吃点亏不算什么，以后不理他们就行了。
莫载心想。
莫载刚平复心情，张军再度找来。
“让你坐下了，趴着装死狗呢？
刚才骂我的事儿解决了？”
张军咄咄逼人。
“你先扔我鞋的。”
莫载终于生气了，“咱们扯平了。”
“扯平了，哈哈哈哈，***老有才了。”
张军跟小弟们都笑了。
张军递了个眼神，一个小弟，一步向前抓住莫载衣领，把莫载拽到了地上。
众人聚上前，照着莫载猛踹。
班里没人敢笑了，全都略带惊恐的看着，他们中不少人初中时就听说过张军的恶名，自然不敢来救场。
“给他拎到厕所。”
张军嫌走廊地方小，施展不开。
莫载在全班人的注视下，被拎到了男厕所，然后被两人按着双手，贴墙站着。
“让你穿假鞋，让你扯平，让你跟我牛逼！”
张军每说一句，就抽下一个耳光。
他语速很快，出手也快，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后，莫载原本细白的脸红肿起来，人也懵了。
“哥我错了，哥我错了。”
莫载陷入深深地恐慌，不敢有反抗的想法了，哭着央求道。
“知道错了？
不牛逼了？”
张军手上没停，依旧噼里啪哒的响。
“我不敢了，哥，我真错了。”
莫载还是哭。
听到这些软话，张军高兴了，这才停下扇耳光。
“不打你了，听话吗？”
张军上下打量着莫载说。
“听话。”
莫载赶紧点头。
“把鞋脱下来。”
莫再照做。
“系好，挂在脖子上。”
“什么？”
莫载懵了。
“今天一天，你就挂着，不许穿鞋，取下来一次，打你一次，听懂吗？”
小弟们都笑了。
莫载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窟，这得多丢人呐。
莫载低着头，不愿意做。
张军瞪眼，说道：“一分钟时间，如果没挂上，那你知道后果。”
说完，张军带人回班了。
莫载把眼泪擦干，深吸一口气，拿起鞋子。
看到被张军扯坏的线头，莫载心里又一阵酸。
系好后，把鞋屈辱的挂在脖子上，一点一点挪出厕所。
边走心里边默念：“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不要……”刚一进班，莫载就听到阵阵哄笑声，还听到十一哥，十一哥的嘲讽。
座位成了他的避风港，莫载不敢看任何人，加快脚步往座位上挪。
有个想向张军示好的男生，见莫载走过来，朝着莫载的***踢了一脚，莫载一个狗啃泥趴在了地上。
可莫载第一反应是，挂在脖子上的鞋不要掉下来。
班里乱哄哄的，十有***都是在讨论、嘲笑。
莫载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声音。
莫载胸口沉闷，使足力气才能保持呼吸，可一呼一吸间，又传来阵阵钻心的疼，那是心里埋进了一根针，在来来***刺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