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刑场上的死囚时,鬼头刀离脖子只剩三寸。原主因谋杀亲夫被判凌迟,
全城百姓都在唾骂“毒妇”。我当众剖开死者胸腔:“都看清楚,
心脏无贯穿伤却呈乌紫色——他死于砒霜!”“致命匕首是死后插入的,
伤口边缘没有生活反应。”监斩官手里的令牌惊落在地。后来我执掌大理寺翻遍天下冤案,
龙椅上的新帝撑着下巴问:“沈爱卿想要什么封赏?
”我望着阶下抖成筛糠的侯府众人:“臣只要,
当年构陷我的长公主和赵小侯爷——血债血偿。”---冰冷的触感紧贴着颈侧,
激得我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视线里一片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污浊的油。
耳朵里灌满了喧嚣,无数道尖锐的咒骂拧成一股粗粝的绳索,死死勒紧我的鼓膜:“毒妇!
蛇蝎心肠!”“剐了她!给赵小侯爷偿命!”“***!凌迟都便宜她了!
”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升,瞬间驱散了所有混沌。
我的脖子被强行按在一个粗糙、散发着浓重铁腥和汗臭味的木墩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的表面。
视野艰难地上移,首先撞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悬着的一抹巨大寒光。那是一柄鬼头刀。
宽厚的刀身反射着正午惨白的日头,刀刃处凝着一点刺目的亮,冷得瘆人。刀口离我的后颈,
目测绝不超过三寸。只需一声令下,这沉重的凶器便会呼啸落下,干净利落地斩断一切。
空气里弥漫的味道令人作呕。浓烈的血腥气像是有生命般缠绕不去,
混杂着人群蒸腾的汗臭、尘土,还有一种……皮肉轻微***的甜腥。我艰难地转动眼球。
正前方,监斩官高高端坐在棚下,一身暗红的官袍衬得他面色肃杀如铁。他右手微微抬起,
指间捏着一块边缘被磨得发亮的黑漆令牌,只需轻轻一松,便是人头落地的信号。
他的目光扫过我,如同在看一件即将被处理的秽物,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台下,
黑压压的人群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每一张面孔都扭曲着,写满了最原始的憎恶与兴奋。
无数手臂挥舞着,拳头紧握,唾沫横飞。他们的咒骂汇成一片狂暴的海啸,
要将我彻底淹没、撕碎。“毒妇沈氏,谋害亲夫,罪不容诛!即刻行刑,以正国法!
”监斩官冰冷的声音穿透嘈杂,清晰地砸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那块决定生死的令牌,在他指间微微一顿。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真实、沉重,
带着铁锈和泥土的腥气,沉沉压在我的咽喉。大脑却在绝境中爆发出骇人的冷静,
如同精密仪器瞬间启动,疯狂地扫描、分析一切涌入的信息。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
混杂着汹涌的愤怒与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撞着我的意识核心。
侯府少夫人……赵昱……新婚之夜……冰冷的匕首……突然闯入的仆役……“毒妇沈知微!
谋害亲夫赵昱!罪证确凿!判凌迟处死!即刻行刑!”监斩官最后的宣判词,
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碎了我最后一丝侥幸。谋害亲夫?赵昱死了?被原主所杀?不!
那碎片般的记忆里,只有新婚夜的争执,赵昱狰狞的面孔,他挥来的手掌,
然后便是无边的黑暗……等等!凌迟?不是斩首?是凌迟!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比一刀毙命恐怖百倍!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被求生欲点燃,
沸腾着冲向大脑!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尸体!赵昱的尸体!
他死了多久?在哪里?作为曾经与死亡真相对话过无数次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尸体是沉默的,但它从不说谎!它记录着生命最后时刻所有的秘密!“大人!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脖子的压迫而嘶哑变形,却异常尖锐,
硬生生撕开了刑场上鼎沸的喧嚣,“冤枉!民女冤枉!赵昱……他不是我杀的!
”这声嘶喊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沸腾的油锅。人群的咒骂声骤然拔高,
无数烂菜叶、碎石块雨点般朝刑台上砸来,砸在木墩上,砸在我的身上。“还敢狡辩!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监斩官那双冰冷的眸子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是纯粹的厌恶和不耐。他捏着令牌的手指紧了紧,似乎下一秒就要松开。“大人!
”我猛地昂起头,不顾碎石擦过脸颊的刺痛,目光死死锁住监斩官,“请大人明察!
赵昱之死疑点重重!民女有下情回禀!民女……民女能证明他的死因!”“证明?
”监斩官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轻蔑的弧度,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人证物证俱在,
凶器匕首上只有你的指印!你拿什么证明?妖言惑众,罪加一等!”“尸体!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豁出性命的决绝,“大人!
赵昱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请让民女……当众验尸!若验不出真相,民女甘愿受凌迟之刑,
万死不辞!若验出真凶另有其人,大人便是拨云见日,还世间一个公道!大人清名,
必将流芳千古!”“验尸”二字,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引爆了更激烈的反应。
“荒谬!妖妇要亵渎小侯爷尸身!”“大人!万万不可!此乃对死者的不敬!对侯府的侮辱!
”“杀了她!快杀了她!”监斩官的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当众验尸?
一个妇人?还是被判了凌迟的死囚?这简直闻所未闻,荒唐透顶!
可这死囚的眼神……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不是绝望的癫狂,
而是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偏执的冷静和笃定。
还有那句“万死不辞”和“流芳千古”……他捏着令牌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迟迟没有落下。时间仿佛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刑场上的喧嚣渐渐被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取代,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风吹过旗幡的猎猎声响。终于,
监斩官那紧抿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了一下,声音干涩而低沉,
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沉重:“你……所言当真?若验不出,本官定教你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悬在头顶的鬼头刀,那股冰冷的、带着死亡锈蚀气息的压迫感,
似乎被这微弱的松动撬开了一丝缝隙。我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几乎要冲破喉咙。“当真!请大人开恩!”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承诺。监斩官眼神如刀,死死剐着我,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
整个刑场落针可闻,数万道目光灼烧着我的后背。终于,他极其缓慢地、沉重地挥了一下手,
那动作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带……赵小侯爷遗体!”命令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激起层层涟漪。衙役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短暂的死寂后,
才有人迟疑地动了起来,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台下的人群更是炸开了锅,
嗡嗡的议论声浪瞬间高涨,惊疑、愤怒、恐惧、还有一丝猎奇的兴奋交织在一起。“疯了!
大人真信了这妖妇的鬼话?
”“小侯爷……小侯爷的尸身岂容……”“天哪……这……这成何体统啊!”“肃静!
”监斩官猛地一拍惊堂木,巨大的声响震得棚顶簌簌落灰,勉强压下了骚动。他脸色铁青,
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这个决定对他而言也是巨大的煎熬。很快,
四个衙役抬着一副简陋的担架,步履沉重地从侧边通道走了上来。
担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布,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一股混合着血腥和***甜腥的浓烈气味,随着担架的移动迅速弥漫开来,
比之前刑场上的味道更甚,直冲鼻腔。担架被“砰”地一声放在我面前几步远的空地上,
溅起些许尘土。那白布下的轮廓,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曾经鲜活生命的终结。
我的心跳再次加速,但这一次,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职业本能被彻底激活的亢奋与专注。
所有的感官瞬间被调动到极致,周遭的喧嚣、监斩官阴沉的脸色、台下无数道刺人的目光,
全都模糊褪去,只剩下眼前这具被白布覆盖的载体——它是我唯一的生路,
也是真相唯一的代言人。我挣扎着,试图从束缚中站起。按住我的两个刽子手犹豫了一下,
下意识地看向监斩官。监斩官嘴角紧绷,目光在我和尸体之间扫了一个来回,
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铁钳般的手松开了。我手脚并用地从木墩旁爬起,
腿脚因长时间的压迫和恐惧而麻木僵硬,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我深吸一口气,
那浓烈的尸臭几乎让我窒息,却奇迹般地让我混乱的大脑更加清醒。我一步步走向担架,
每一步都踏在无数道惊骇、鄙夷、探究的目光之上。在担架前站定,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
不是恐惧,而是高度紧张下的生理反应。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白布边缘,猛地用力一掀!
“啊——!”台下瞬间爆发出成片的惊叫,许多妇人惊恐地捂住了眼睛,
更有甚者直接弯腰呕吐起来。白布滑落,露出了担架上的一切。
赵昱穿着新婚那夜的赤红锦袍,衬得他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惨白泛青。他双目圆睁,
瞳孔早已浑浊扩散,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凝固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口鼻处残留着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凝固成狰狞的纹路。最触目惊心的,
是左胸心脏位置插着的一柄匕首!匕首的样式很普通,铁质手柄,刃身深深没入,
只留一小截在外,周围的锦袍被染透了一大片暗红褐色,血迹已经干涸板结。
整个尸体在秋日午后的气温下,已明显散发出***的气息。我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
瞬间锁定了几个关键点。首先是尸体的姿势:上半身尤其是肩背处紧贴着担架,
这是长时间仰卧压迫形成的尸僵固定。
然后是**尸斑**:主要集中在肩背、腰臀这些低垂受压部位,
呈现一种极不自然的**暗紫红色**,甚至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樱桃红调!
这绝非正常死亡或失血性休克的尸斑颜色!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成形——**急性砷中毒**!砒霜!视线迅速上移,
掠过他圆睁的、浑浊的眼睛**结膜有散在出血点**,
掠过口鼻处干涸发黑的血迹**符合剧烈呕吐或内脏出血**,
最后死死钉在那柄致命的匕首上。匕首插得极深,位置精准地对着心脏。
但……伤口周围的皮肉呢?我强忍着刺鼻的气味和视觉冲击,俯身凑近。
匕首周围的锦袍被血浸透板结,但当我轻轻拨开一点黏连的布料观察伤口边缘时,
一种冰冷的确信感瞬间攫住了我——伤口边缘的皮肉**颜色苍白**,
**没有任何卷缩、外翻的迹象**!没有生活反应!这绝不是生前造成的伤口!
这是死后才插上去的!“妖妇!你要对小侯爷做什么!
”一个尖锐的女声带着哭腔在台下响起,是赵昱的一个陪嫁丫鬟,正指着我又惊又怒地尖叫。
我没有理会,所有的精神都聚焦在眼前的证据链上。我猛地直起身,目光如电,
扫向高台上面色铁青的监斩官,声音因激动和吸入尸气而嘶哑,
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嘈杂的清晰力量:“大人!诸位都看清楚了!
”我指向赵昱尸体肩背腰臀处那大片暗紫红色的尸斑,“此乃死者***压迫形成的尸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