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魂落土炕
李明,一个背着半旧登山包的现代青年,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他刚辞了那份996的社畜工作,打算用积蓄玩个痛快,首选就是这传说中充满神秘色彩的神农架。
结果乐极生悲,一脚踩空,顺着个隐蔽的斜坡叽里咕噜滚了下去。
“哎哟我去!”
李明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
他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枯叶,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前方岩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幽幽发光。
好奇心害死猫。
李明凑过去,小心翼翼扒开碎石枯藤。
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散发着柔和温润光晕的珠子静静躺在那里。
珠子内部,仿佛有星河在缓缓流转,深邃得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宝贝啊!”
李明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拿。
就在指尖触碰到珠子的瞬间——轰!
一股冰冷、浩瀚、充满无尽威严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他的脑海!
“蝼蚁!
竟敢触碰本尊的‘寰宇神魂珠’!
正好,你这躯壳虽弱,神魂本源却纯净,便为本尊重塑道基,献上你的所有吧!”
一个苍老、霸道、充满无尽贪婪的声音在他意识里炸响,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
李明只觉得脑袋像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穿,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意识瞬间被挤压到角落,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如同提线木偶。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强大无比的、充满腐朽气息的残魂,正蛮横地撕扯、吞噬着他脆弱的精神本源。
要死了!
真的要死了!
李明心中只剩下绝望的哀嚎。
他不甘心!
他才刚脱离苦海,还没享受几天自由!
生死一线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那残魂正得意地准备彻底抹除他的意识,占据他的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不是去反抗那恐怖的意念,而是猛地一低头,张开嘴,狠狠一口将那颗悬浮在他面前、光芒大盛的“寰宇神魂珠”吞了下去!
“不——!
蠢货!
你找死!”
残魂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
珠子入腹,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反而瞬间化作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到极致的洪流!
这股能量太庞大了,庞大到足以瞬间将李明这个凡人的身体和灵魂彻底撑爆成宇宙尘埃!
残魂的意念首当其冲,如同冰雪遇上烈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这股纯粹的、沛然莫御的能量洪流彻底湮灭、净化!
但这股能量并未停止。
它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李明的身体里疯狂肆虐、冲撞!
“呃啊——!”
李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金光从裂缝中迸射出来。
剧痛席卷了每一根神经,意识在无边的能量风暴中如同怒海孤舟,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眼前最后的光景,是狂暴能量扭曲的空间漩涡。
……红星生产大队,靠山屯。
老李家那间低矮的土坯房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草药混合的苦涩气味。
土炕上,躺着一个面色蜡黄、双目紧闭的年轻人。
他叫李明,是老李家排行第三的儿子。
几天前上山砍柴,不知怎地脚下一滑,从个矮坡上摔了下来,脑袋磕在石头上,当场就昏死过去。
抬回家后,就一首这么昏睡着,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李母王秀英坐在炕沿,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手里拿着块湿布,一遍遍擦拭着儿子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
“三儿啊…你醒醒啊…娘给你蒸鸡蛋羹吃…”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绝望。
炕边蹲着老大李建国,闷头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老二李建军靠在门框上,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妹李小梅缩在灶膛边,小脸脏兮兮的,眼睛里满是害怕。
家里穷得叮当响,为了给老三请赤脚医生和抓那点可怜的草药,己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家底,还欠了队上几块钱。
眼看人还不见醒,整个家都笼罩在愁云惨雾里。
就在这时,炕上一首毫无动静的李明,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啊!”
王秀英吓得手里的布都掉了。
紧接着,李明那双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
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只有一片茫然和死寂般的空洞。
但仅仅一刹那,那空洞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金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疲惫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李明刚刚凝聚起的一丝意识。
与之相伴的,是无数混乱、破碎、陌生的画面和记忆碎片,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破旧的土房、黝黑的土地、穿着灰蓝布衣的男男女女、工分、口粮、饥饿…还有一个憨厚木讷、沉默寡言、名叫“李明”的年轻人的短暂一生…“呃…”李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又抽搐了几下。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搅拌机里,疼得快要炸开!
身体更是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动一下小手指都无比艰难。
“醒了!
三儿醒了!”
王秀英第一个反应过来,扑到炕边,声音带着哭腔的狂喜。
李建国猛地站起来,烟袋锅子差点掉地上。
李建军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李小梅怯生生地跑到炕边,小声叫着:“三哥…”李明艰难地转动眼珠,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陌生又带着关切的、饱经风霜的脸。
土坯墙,纸糊的窗户,昏暗的煤油灯光,空气中弥漫着贫穷和苦涩的味道。
“这…这是哪儿?”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里挤出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茫然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现代口音。
王秀英一愣,随即眼泪又下来了:“三儿?
我的三儿啊,你摔糊涂了?
这是咱家啊!
靠山屯,红星生产队!
我是你娘啊!”
家?
靠山屯?
红星生产队?
娘?
那些涌入脑海的碎片记忆,如同拼图般开始飞速组合。
七十年代…北方小山村…极度贫困…农民家庭…排行老三的李明…一个荒谬又令人绝望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李明的意识里炸响:穿…穿越了?!
还穿到了七十年代?!
一个穷得快要当裤子的农家?!
他感受着身体里那股虽然暂时蛰伏、却依旧庞大得让他心惊肉跳、仿佛随时会再次爆开的恐怖能量(神魂珠残余),再看看眼前这破败的家,围着他满脸担忧却掩饰不住愁苦的“家人”…李明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内心只剩下无尽哀嚎:“贼老天!
玩我呢?!
刚脱离社畜苦海,又给我扔进这地狱开局?!
我只想当条咸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