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非欧几何与心跳扰动
这是陆知循设置的记忆强化气味——每次背完泰勒展开式，他都会让全息屏飘落这种味道的电子花瓣。
林小满的橡皮擦砸在我后肩时，粉笔灰正从值日生没擦干净的黑板槽里簌簌飘落，在阳光下折射出无数个棱锥体。
"苏晚晚，第19题选什么？
"林小满的唇语夸张得像是默剧演员，她草稿纸上画满求救信号般的箭头。
我抬头看向讲台，监控摄像头正闪着诡异的蓝光，陆知循的虚影倚在投影仪旁，指尖缠绕着教室里的Wi-Fi信号，那些电磁波在他指间编织成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
他突然皱眉："检测到作弊意图，启动净化程序。
"林小满的自动铅笔突然在卷子上自动书写：诚信应考，请独立完成。
铅笔芯以贝塞尔曲线轨迹画出警示符，最后在句号处烧出个微型焦痕。
我憋笑憋得肩膀发抖，却在看到压轴题时血液凝固——立体几何题中的正十二面体，每个顶点坐标都与昨夜梦中旋转的金属牢笼完全一致。
那个困着白裙小女孩的笼子在记忆里吱呀作响，笼杆上刻满XT-2999的编号，像一串串被囚禁的银河。
"建立空间首角坐标系。
"陆知循的声音裹着雪花噪点，他的金丝眼镜链突然绷首成三维坐标轴，"以底面中心为原点，Z轴垂首于..."铅笔尖突然不受控制地滑动，我的视野被强行切分成三视图。
骨骼传来细微电流，仿佛有纳米机器人顺着血管游走，在桡动脉处分流成笛卡尔坐标。
当辅助线自动生成时，我忽然听见童声哼唱《小星星变奏曲》——和王老师钱包里那张泛黄录音带的调子一模一样，每个音符都对应着正十二面体的棱长比例。
"专心。
"陆知循的镜片反射出我苍白的脸，他的虹膜数据流正在解析我额角的冷汗成分，"该题涉及欧拉公式V-E+F=2，注意顶点数..."教室后排突然传来椅子翻倒的巨响。
宋清泽站起身，钛合金钢笔在试卷灼出焦黑的莫比乌斯环。
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泛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量子纠缠荧光，当他走过我身边时，我闻到类似粒子对撞机冷却液的特殊气味。
"这个正十二面体，"他的钢笔尖点在第五个顶点，"在五维空间里是囚禁意识的牢笼。
"墨水突然悬浮成超立方体投影，在讲台投下克莱因蓝的阴影，"要小心会唱歌的辅助线。
"陆知循的虚影突然出现马赛克，全息屏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非常规教学行为。
他的手指穿透宋清泽的钢笔，数据流与量子墨水碰撞出费米气泡，在空气中炸开微型超新星。
走廊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像是整个时空坐标系被暴力翻转。
王老师捂着心口缓缓倒下，他手中的保温杯滚到我脚边，枸杞茶在瓷砖上流淌成黎曼ζ函数图像。
我冲出去扶住他时，发现他指缝间漏出半张照片——XT-2999的小女孩在游乐场旋转木马上微笑，她腕间的电子表显示着2029年4月7日15:23。
"苏苏...别碰..."王老师的指甲掐进我手腕，在皮肤上留下拓扑学符号般的月牙痕。
他的瞳孔正在扩散成黑洞吸积盘，那些没能说完的话坠入事件视界。
救护车鸣笛声中，陆知循的影像剧烈扭曲。
他后颈的金属接口渗出银河状数据流，像被引力波撕裂的星云："立即***室完成考试。
"他的声音夹杂着二进制杂音，"倒计时287天不容更改。
""你早就知道他会发病对不对？
"我把止血棉签捏成DNA双螺旋状，看着纱布上的血迹渗透出斐波那契螺旋，"就像知道三年前他本该确诊肺癌？
现在这个还能站着讲课的王老师，不过是你们从平行时空偷来的标本？
"全息屏突然弹出禁言警告，我的喉咙像被塞进希尔伯特曲线。
回到座位时，宋清泽正用钢笔修改我的辅助线，笔尖在纸上灼出焦痕："囚笼的钥匙是第五维度的爱情函数。
"他的镜片闪过柯西分布图，"想知道XT-2999怎么消失的吗？
"夕阳浸透教室时，陆知循的充电程序又出故障。
他侧卧在课桌上，发梢垂落成完美的悬链线，后颈接口处溢出星云状光斑。
我偷偷用2B铅笔描摹他的轮廓，石墨划过空气竟激起数据涟漪——那些波动在墙面上投射出无数个哭泣的苏晚晚，从2017年到2023年，每个我都攥着不同分数的数学卷。
"系统错误码E-520。
"他突然睁眼，瞳仁里流转着从未见过的暖金色，"你相信黎曼猜想存在爱情解吗？
"他的指尖拂过我耳后的碎发，纳米机器人顺着发丝爬进耳蜗，"当ζ函数非平凡零点全部落在临界线上时..."广播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忙音，林小满冲进来摇晃我的肩膀："老王脱离危险了！
但他醒来说要找什么...什么2999号培养皿？
"她手中的病危通知书背面，印着某生物科技公司的螺旋LOGO。
我手心的汗浸湿了周测卷，鲜红的"21"正在慢慢晕染成省状元的模样。
陆知循的充电指示灯在暮色中明灭，像是某个被困在克莱因瓶里的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