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白月光一个电话让他抛下我追去医院。满场宾客窃窃私语中，我拽住要离开的新郎。

他怒斥我冷漠自私：“她出事了你负责吗？”我笑着松开手，

转身拿起司仪话筒： “各位见证，新郎位置现在空出来。”“有没有人愿意娶我？

我带着三百万嫁妆。”后排缓缓站起一个身影，西装革履，眉目深邃。

当年最大竞争对手接过话筒：“我娶。”“另外，追加三千万聘礼，现在公证。

”1司仪那句“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的尾音还悬在半空，烤着奶油甜香和香水分子的空气里，

有什么东西尖锐地振了起来，一遍，又一遍。他的动作先于所有人的思维。

我看到他侧耳倾听，那***像一道无形的钩索，瞬间拽走了他眼角眉梢所有属于新郎的光彩。

他甚至没有看我，只侧过身，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像一枚烧红的针，

刺进我眼里。满堂宾客衣香鬓影，酒杯碰撞出清脆的假笑。而他盯着那屏幕，

眉头拧成一个沉重的结。他按掉了。司仪轻咳一声，试图找回被打断的圣洁氛围。词刚起头，

那***又不依不饶地撕裂空气，比上一次更固执，更急促，带着一种病态的凄惶。

他的指尖绷紧了，一种焦灼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慌乱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陌生。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掠过的东西太多，歉意、烦躁、决绝，混成一片沉沉的灰雾，

唯独没有一丝此刻该有的坚定。他接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

但麦克风将他语调里那份小心翼翼的担忧放大得清清楚楚。“……怎么了？别哭，

慢慢说……什么？医院？”这两个字像冰水泼进滚油，台下细微的骚动瞬间炸开。

他挂了电话，手指都在抖，不是怕，是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很大，勒得人生疼。

“薇薇，对不起，林薇她……她出车祸了，一个人在医院，很害怕，我得去一趟。

”手腕上的痛感尖锐地提醒我这不是梦。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西装笔挺，

胸花上“新郎”两个字烫得灼眼。背景是我们精心挑选的巨幅婚纱照，

照片里他笑得像个得到全世界的傻瓜。全场死寂。无数道目光织成一张粘稠的网，裹住我，

里面有惊愕，有怜悯，有探究，还有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兴奋。

我甚至能听到身后我母亲倒抽冷气的声音，和我父亲压抑的怒哼。他见我不语，只是看他，

急躁更甚，仿佛我的沉默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刁难。“你听见没有？她出事了！很严重！

我必须去！”他试图甩开我的手，往台下冲。那股力道带着我踉跄了一步。

高跟鞋踩在抛光的舞台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吱呀一声。就这一步，

踩断了脑子里某根绷到极致的弦。在他第二步迈出之前，我反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

绸缎面料冰凉滑腻，底下是他绷紧的肌肉。台下嗡的一声，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压抑的潮水。

他猛地回头，眼里的焦急烧成了纯粹的怒火，仿佛我的阻拦是天底下最恶毒的行径。

“你放手！沈清！你怎么这么冷漠这么自私？！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冷漠自私”这四个字像四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捅进心口，一瞬间连血都冻住了。

所有的慌乱、屈辱、不敢置信，在这四个字面前轰然倒塌，露出底下冰冷的磐石。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多年、即将托付一生的人，忽然就笑了出来。声音不大，

却足够让前排的宾客听见，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轻快和释然。

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了攥得发白的手。他的手臂骤然失去束缚，

因着之前的力道猛地向后一甩，他脸上闪过措手不及的愕然。我没再看他。我转身，

踩着高跟，一步，一步，走向同样僵成木偶的司仪。我从他手里拿过话筒时，指尖很稳，

甚至还记得对他点头微笑了一下。话筒有点沉，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掌心。我面向台下，

目光扫过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惊疑的，好奇的，同情的。吸一口气，

胸腔里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空旷和清明。“各位至亲好友。”我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去，

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大家也看到了，新郎的位置，

现在，”我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空出来了。”一阵巨大的哗然掀起，

又被一种极度好奇的死寂迅速压了下去。所有眼睛都死死盯着我。2我扬起唇角，

保持着一个新娘该有的、无懈可击的笑容。“所以，有没有人愿意娶我？”我微微偏头，

像在说一个轻松愉快的提议，“今天，现在，立刻。我带着我沈家陪嫁的三百万现金嫁妆。

”死寂。真正的、凝固了一般的死寂。时间像被冻住了。有人张着嘴，

有人端着酒杯忘了放下，有人下意识地去看台下面沉似水、同样惊愕的我父亲。一秒。两秒。

后排，靠近大门的方向。一个身影，缓缓地站了起来。

高级定制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他似乎刚从某个正式场合赶来。

灯光掠过他深邃的眉目，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沉静，隔着半个喧哗顿止的礼堂，

精准地投向我。是谢衡。几年前商场上厮杀最狠时，我们是对手，争得你死我活，

恨不得把对方公司生吞活剥的那种。后来虽握手言和，却也各自为王，鲜少交集。

他一步步走来，皮鞋踏在红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却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他走上台，站在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隔开了台下那些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视线。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气息，清冽冷静。

他接过我手里的话筒，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带着微凉的触感。他没有看我，

而是面向台下，声音低沉平稳，透过麦克风砸进每一寸空气：“我娶。”短暂的停顿后，

他再次开口，掷地有声：“另外，我谢衡，追加三千万聘礼。”目光扫过全场，

最后落回我脸上，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现在，就可以安排公证。

”3谢衡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惊起千层浪。台下瞬间炸开，

惊呼声、议论声、酒杯失手落地的脆响混成一片，几乎要掀翻宴会厅的穹顶。公证？现在？

在这被抛弃的婚礼现场？这简直荒谬到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我前新郎，不，

现在是前未婚夫了，周屿，他脸上的焦急和愤怒凝固了，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台上站的是谁，目光在我和谢衡之间疯狂摇摆，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通催命一样的电话似乎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但此刻显然被更巨大的冲击淹没了。

谢衡却完全无视了身后的滔天巨浪和周屿那副见了鬼的表情。他侧过头，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对旁边彻底石化的司仪说：“麻烦您，

联系酒店经理和一位有资质的公证人员。费用和手续，谢氏承担。”司仪像个提线木偶，

茫然地点头，同手同脚地、几乎是踉跄着跑下台去。这时，

周屿好像终于从雷击的状态中找回了一丝神智。他猛地冲上前两步，不是冲向谢衡，

而是冲向我，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楚和荒谬感：“沈清！你疯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我们的婚礼！就因为她一个电话，你就要这样报复我？

就要随便找个人嫁了？！”“随便？”我还没开口，谢衡已经微微上前半步，

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我和周屿之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像淬了冰的寒潭，“周先生，在商业场上，

我的名字通常和‘严谨’、‘守信’挂钩，而不是‘随便’。另外，提醒你，

是你先选择了离开。‘新郎’这个位置，是你亲手空出来的。”他语气平淡，没有一丝火气，

却每一个字都像耳光，狠狠抽在周屿脸上。周屿的脸瞬间涨红，又变得煞白。

“我不是……我只是……”他语无伦次，想辩解那通电话的紧急性和正当性，

却发现所有的理由在“婚礼中途抛下新娘”这个事实面前，都苍白脆弱得像一张纸。

“你只是觉得，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在这里等你。”我终于开口，

声音透过谢衡手中的话筒传出去，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惊讶，“或者，你根本没想过我需要等，

我会怎么想。你只负责你的心疼和愧疚，我的难堪和尊严，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周屿，

责任？你刚才问我负不负责的时候，想过你对我的责任吗？”我的话像冰冷的针，

细细密密地扎下去。周屿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眼神破碎。台下，

我父母从一开始的震惊愤怒，到此刻，父亲紧攥的拳头慢慢松开了，母亲眼里的泪光还没干，

但看着台上并肩而立的我和谢衡，看着谢衡那不动如山的姿态，他们的腰杆渐渐挺直了一些。

沈家的脸面，或许以另一种他们从未想过的方式，被硬生生地从地上捡了起来，

甚至镶上了金边。4酒店的效率高得惊人，或许是被谢衡的名头和这匪夷所思的状况所驱动。

经理亲自带着几位工作人员迅速清空了主桌，搬来了两张铺着丝绒布的方桌拼成临时工作台。

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提着公文包的中年公证员气喘吁吁地赶到，额头上还带着细汗。

“谢总，沈小姐。”公证员显然已经了解了情况，极力维持着专业镇定，

但眼神里的惊异还是藏不住。谢衡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提着婚纱巨大的裙摆，

一步步走向那张临时工作台。厚重的白纱拂过光洁的地面，不再象征圣洁，

倒像是一段被我毅然决然拖在身后、即将斩断的过去。周屿像尊雕像一样站在原地，

看着我们。他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屏幕亮起，还是那个名字——“薇薇”，

但他像是没感觉到，只是死死盯着这边。打印机的轻微嗡鸣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份简单的婚前协议被快速打印出来，核心条款清晰无比：今日婚礼程序继续，

沈清嫁妆三百万现金，谢衡聘礼三千万，即刻生效，公证为证。谢衡接过笔，

看都没看具体条款，直接在末尾签下了龙飞凤舞的名字，然后将笔递给我。指尖相触，

依旧是微凉的。我抬眼看进他深邃的眸子里，那里没有戏谑，没有冲动，

只有一种沉静的、近乎商业合作的笃定。我低下头，在我该签名的位置，一笔一划，

写下了“沈清”两个字。力透纸背。公证员核对文件，加盖公章，宣读公证词。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5当公证员将那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副本分别递给我和谢衡时，

台下终于爆发出再也压抑不住的、海潮般的议论声。

闪光灯亮了起来——不知道是哪家媒体混了进来，或者只是宾客在震惊地拍照。

谢衡仿佛没看见那些闪光灯。他收起文件，然后转向依旧僵立原地的司仪，

语气平静无波：“仪式可以继续了。”司仪张大了嘴，活像离水的鱼。他主持过上百场婚礼，

从未遇到过中途换新郎，还换得如此……高效合法。“可……可是……”司仪磕巴着，

眼神飘向一旁失魂落魄的周屿，又飘回气场强大的谢衡，最后求助似的看向我。“流程照旧。

”我开口，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遍大厅，“只是新郎换人了而已。

”只是新郎换人了而已。这句话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彻底砸碎了之前所有虚伪的平静。

谢衡极其自然地向我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是一双属于掌控者的手。

我看着那只手，没有任何犹豫，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

稳稳地包裹住我的，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他牵着我，重新走向舞台中央，

站在聚光灯下。那枚原本属于周屿的、孤零零躺在丝绒托盘里的男款铂金戒指，

被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撤下，

换上了一枚谢衡示意手下匆匆取来的、显然是价值不菲的备用戒指——尺寸竟也意外地合适。

周屿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看着谢衡将那枚陌生的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

看着我从司仪手中接过另一枚，戴在谢衡指间。他的身体晃了一下，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着，

像为他奏响的一曲绝望背景音。“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司仪念出这句流程台词时，声音都是飘的，带着颤音。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谢衡转过身，

面对我。聚光灯在他金丝眼镜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最真实的情绪。

他微微倾身，靠得很近，雪松的冷冽气息更加清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他的吻落下来，轻柔地印在我的唇上，一触即分。克制，礼貌，甚至带着一丝程序化的意味，

像一个必要的盖章确认。但足够真实。台下在片刻的死寂后，

爆发出的不知是掌声还是更大的哗然，已经听不清了。礼成。谢衡直起身，依旧握着我的手，

面向台下，微微颔首。然后，他侧过头，在我耳边低声说，

声音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沈小姐，合作愉快。”他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一丝凉意。

我抬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目光，忽然觉得，这场荒唐透顶的婚礼，

或许才是我和这个男人之间，真正硝烟弥漫的开始。6礼成的余音尚未散去，

宴会厅里的空气却像被煮开的滚水，压抑不住的喧哗几乎要冲破水晶吊灯。掌声稀稀拉拉，

更多的是交头接耳的嗡嗡声，混杂着惊疑、兴奋和难以消化的震撼。周屿站在原地，

像被抽走了魂。那枚本该由他戴在我手上的戒指，此刻正圈在另一个男人的指间，

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他口袋里的手机终于耗尽了电量，或是那头的人终于放弃了呼叫，

不再震动，死寂得如同他此刻的脸色。谢衡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次元。他松开了我的手，

但那姿态并非疏离，而是一种宣告任务阶段性完成的从容。他转向台下，

目光平稳地扫过骚动的人群，最终落在我父母所在的主桌。他微微颔首，

声音透过尚未关闭的麦克风，清晰而不失礼数：“伯父，伯母，事发突然，仓促之处，

还请见谅。后续事宜，谢家会妥善处理，必不会让沈清和沈家受半分委屈。

”我父亲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他深深看了谢衡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审视，

有残余的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从悬崖边拉回、惊魂未定下的权衡。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母亲则紧紧攥着餐巾，

目光在我和谢衡之间逡巡，担忧并未完全散去，

但谢衡掷地有声的“三千万聘礼”和此刻沉稳的气场，像一颗定心丸，勉强压住了场面。

这时，谢衡的助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表情一丝不苟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悄然上台，

低声快速汇报：“谢总，楼上的‘凌霄阁’已经按您吩咐准备好了。媒体那边也打了招呼，

照片不会乱流，通稿会按我们的意思发。”谢衡“嗯”了一声，表示知晓。他重新看向我，

伸出手，并非邀请，而是理所当然的引领：“累了吧？这里太吵，我们换个地方。

”他的手掌依旧干燥温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任由他牵着，拖曳着沉重的婚纱裙摆，

离开这片狼藉的舞台。经过周屿身边时，他甚至没有侧目，

仿佛那人只是一根无关紧要的柱子。周屿却像是被这无视狠狠刺痛，猛地抬头，

嘶哑着声音冲我的背影喊：“沈清！你会后悔的！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话未说完，

谢衡的助理已经不着痕迹地上前半步，恰好挡在了周屿和我之间，

礼貌却强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周先生，您的车已经在酒店侧门等候，

或者您需要去医院的话……”周屿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脸涨成猪肝色，

剩下的言语在助理冷静的注视下碎成了难堪的粉末。他被无声地“请”离了现场，

像清理掉一件多余的摆设。我没有回头。7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走廊地毯上，寂然无声。

厚重的婚纱是华丽的枷锁，每一步都沉重不堪。谢衡的步伐不疾不徐，恰好配合我的速度。

“凌霄阁”是这家酒店最顶级的宴会厅，此刻空旷无人，只有水晶灯流光溢彩，

照着布置得精致却冷清的餐台。显然，这才是谢衡原本预定好的、属于他自己的场子，

不知为何空置着。他替我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时，巨大的裙摆像一朵颓败的巨大百合，

堆叠在椅子周围。“需要帮你叫些吃的吗？”他问，语气像是洽谈公务间隙的例行关怀。

我摇了摇头，喉咙发紧，什么也吃不下。 肾上腺素正在褪去，

一种巨大的疲惫和虚脱感漫上来，四肢百骸都透着凉意。他并不强求，在我对面坐下，

打了个手势，侍者立刻安静地送上两杯温水，又迅速退下，体贴得仿佛隐形。

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以及一种近乎诡异的安静。和刚才礼堂里的惊涛骇浪相比，

此刻的平静更像暴风雨眼，不安且充满未知。我看着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深邃难测，

鼻梁高挺，唇线抿出一种冷静自持的弧度。这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

也是商场上出了名的冷硬难缠。我从未想过，我会和他在这种情形下，以这种关系，

坐在一张桌子前。“为什么？”我终于问出声，声音有些沙哑，“谢总，

我不认为你是会冲动到用婚姻来开玩笑的人。”三千万聘礼，当场公证，这手笔太大，

太惊人，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的儿戏。谢衡端起水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并没有立刻喝。

他抬眼看向我，目光锐利而直接。“沈清，我从不做亏本生意。”他开口，声音平稳无波，

“三千万，买断你过去的所有麻烦，买一个名正言顺的谢太太身份，以及，”他微微停顿，

镜片后的目光更深了些，“买一个值得投资的合作伙伴。我认为，很值。”合作伙伴。

他再次用了这个词。“你看到了刚才那场闹剧，认为我值得投资？”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丝嘲讽，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一个在婚礼上被抛下的女人？

”“我看到了一个在极致羞辱下，没有崩溃哭闹，没有忍气吞声，

反而能在三分钟内绝地反击，抓住最大筹码稳住全局的女人。”他的语气里听不出褒贬，

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临场应变，胆识魄力，以及对现实利益的清醒认知，

这些都是顶级合作者稀缺的品质。至于感情用事……”他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

像是个微冷的笑，“踢掉一个容易感情用事的合伙人，是避免未来更大损失的正确决策。

”他的话像手术刀，精准、冰冷，剥开所有情感的外衣，直刺内核。我竟一时无言以对。

是了，这才是谢衡。商场上的掠食者，只看价值，不论情绪。“所以，这是一场交易？

”“可以这么理解。”他坦然承认，“你需要立刻挽回颜面，给予家族交代，并且，我相信，

让那位周先生和他电话那头的白月光付出代价。而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妻子，

来应付家族催婚，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你的能力和家世，

也足以胜任谢太太这个位置，甚至在事业上形成互补。我们各取所需。”他说得如此直白，

毫不掩饰，反而让我心中那点荒谬和不安落到了实处。一场明码标价的合作，

好过裹着糖衣的欺骗或虚无缥缈的冲动。“协议婚姻？”“法律上是真的。

”他看向我无名指上那枚陌生的戒指，“至于其他，我们可以慢慢界定。

谢家会给你应有的尊重和体面，相应的，”他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

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强势，“我也需要你的绝对配合和忠诚，至少在公众面前。

”我沉默了片刻。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霓虹闪烁，勾勒出冰冷的繁华轮廓。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快进电影。但指尖冰凉的戒指触感，

和眼前这个冷静得可怕的男人，都在提醒我，这不是梦。我失去了一段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情，

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但我也抓住了一根浮木，

一根镶金嵌玉、却可能通往更深漩涡的浮木。深吸一口气，我端起面前那杯水，

水温透过杯壁传来一丝暖意。“合作愉快，谢先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比想象中要平静。他举杯，与我的轻轻一碰。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却孤寂的一响，

在这空旷华丽的厅堂里久久回荡。8“凌霄阁”的寂静被高跟鞋清脆的叩击声打破。

门被推开，不是侍者，而是一位衣着典雅、气质不怒自威的老妇人，

由一位同样神色精明的中年男人陪同着。是谢衡的母亲和谢家的家族律师。

他们显然已经知晓了一切，脸色沉静，但目光中的审视锐利得能刮下一层皮来。“妈，

陈律师。”谢衡起身，态度恭敬却不见丝毫慌乱，仿佛只是寻常家庭会面。

谢母的目光先是在我身上停留片刻，那眼神复杂，有评估，有讶异，

但更多的是某种深沉的算计。她最终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直接看向谢衡：“三千万聘礼，当场公证。谢衡，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

”“形势所迫，也是最优化选择。”谢衡语气平淡，

将另一份文件推至桌面——那是助理刚刚送来的，

关于我沈家产业和近期与谢家一个潜在合作项目的评估报告。“沈家的根基稳固，

沈清小姐的能力在业内也有目共睹。联姻带来的协同效应，远高于三千万。并且，

这能最快速度平息今天的闹剧，将舆论焦点从‘谢家准儿媳被弃’转为‘谢沈强强联合’，

避免沈谢两家股价因此波动。”他完全是在用商业并购的逻辑分析这场婚姻。冷酷，却有效。

陈律师迅速翻阅了文件，又查看了公证协议，然后对谢母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谢母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但目光依旧锐利：“即便如此，流程也太过儿戏！

谢家的脸面……”“谢家的脸面现在完好无损，甚至更显强势。”谢衡打断她，

语气依旧平稳，“一场意外，检验了合作伙伴的成色，也让我们以最小代价获得了最大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