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块会动的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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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像一块脏污的抹布,开始擦拭城市的天际线。

钟明走出单元楼,一股混杂着尾气、劣质香水和食物油烟的热浪扑面而来,与身后那栋楼里死寂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

他像是刚从一个深水区浮上来的潜水员,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

街道上人潮涌动,霓虹灯开始闪烁,将每个行人的脸都照得光怪陆离。

这个世界鲜活、吵闹,与他刚刚格式化的那个空间,像是两个互不相干的次元。

钟明不喜欢这种割裂感。

它总在提醒他,他的工作有多么边缘,多么不被这个喧嚣的世界所需要。

他走到公交站台下,昏黄的灯光把他疲惫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下意识地伸手进口袋,摸到了那块怀表。

冰冷的金属触感,像一块无法被城市热浪融化的寒冰。

他把怀表掏了出来,借着广告灯箱的光仔细端详。

这东西比他想象的还要朴素,银色的外壳上没有任何雕花,只有一圈被磨损得几乎看不清的刻度。

表盘是乳白色的,指针纤细而漆黑,牢牢地固定在某个时刻,仿佛被时间钉死在了那里。

他再次尝试按动顶端的旋钮,表盖依旧纹丝不动,像一个拒绝开口的蚌。

就是个破烂。

钟明在心里下了定论。

或许外壳是镀银的,但就算拿去当铺,估计也换不来两包烟钱。

他把它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这个了。

手机在此刻震动了一下,不是错觉。

他把怀表揣回口袋,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银行的到账信息,一千五百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是他今天所有辛劳换来的数字,是他对抗这个世界的唯一弹药。

他迅速在脑中计算,扣掉买新乳胶手套和垃圾袋的钱,再扣掉准备给社区回收中心的“捐赠”,纯利润一千出头。

他点开另一个软件,看着上面鲜红的信用卡账单数字,叹了口气。

这点钱扔进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贫穷就像他工作时闻到的那种气味,无孔不入,早己习惯,却永远无法喜欢。

他把手机塞回去,等待着那辆永远迟到的末班公交。

就在这时,他的大腿外侧,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

非常短暂,就像是手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他下意识地再次掏出手机,解锁屏幕。

通知栏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新的信息,也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奇怪。

他皱了皱眉,把手机放回另一个口袋。

或许是幻觉,长时间工作后神经衰弱的正常反应。

他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幻听”和“幻视”。

做他们这行的,精神总是在一个临界点上徘徊。

公交车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刺眼的车灯划破夜色,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门打开,一股空调的冷风夹杂着人味儿涌出。

钟明随着几个同样面带倦容的人走上车,刷了卡,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辆行驶时发出的规律性颠簸。

窗外的霓虹灯飞速倒退,变成一条条模糊的光带,像时光流逝的抽象画。

钟明靠着冰冷的车窗,看着这座他生活了五年却依旧无比陌生的城市。

口袋里的怀表,安静地躺着,再没有任何动静。

他几乎己经忘了刚才那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或许真的是自己太累了。

半小时后,钟明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城中村。

这里是城市的另一面,狭窄的巷道,纠缠如蛛网的电线,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他的房间在三楼,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单间,除了床和一张桌子,几乎没有多余的落脚地。

这里是他的安全屋,也是他的牢笼。

他脱掉那身沾满灰尘和汗臭的工装,随手扔进墙角的洗衣篮里,准备去洗个澡。

当他伸手去掏工装裤口袋里的手机和钥匙时,他的指尖再次触碰到了那块冰冷的怀表。

就在指尖与金属外壳接触的一刹那。

“咔哒。”

一个声音,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从怀表内部传来。

那声音不像是机械碰撞,更像是什么东西被解锁了。

仿佛某个被锈迹和岁月卡死了很久的微小齿轮,在这一刻,终于挣脱了时间的束缚,重新开始了它迟到己久的转动。

钟明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他站在自己狭小的房间中央,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窗外是城中村嘈杂的叫卖声和犬吠。

但他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只剩下手中那块怀表。

他屏住呼吸,把怀表凑到耳边,侧耳倾听。

没有声音。

没有秒针走动的滴答声,也没有齿轮运转的嗡鸣。

里面死一般沉寂,和他第一次在老人公寓里发现它时,一模一样。

是幻听吗?

这一次,钟明无法再用“疲劳”或者“神经衰弱”来轻易地说服自己了。

第一次的震动,可以解释为错觉。

但刚才那声“咔哒”,是如此的真切,甚至他的指尖都似乎能感觉到那一瞬间,从怀表内部传来的一丝微不可查的机械共振。

这不是错觉。

他把怀表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仿佛正在慢慢升温,又或者,那只是他自己手心泌出的汗液造成的错觉。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台灯。

昏黄的光线下,这块古朴的怀表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外壳上的划痕记录着无人知晓的往事,指针沉默地指向一个凝固的时刻。

它看上去,和世界上任何一块坏掉的、不值钱的旧怀表,都没有任何区别。

可钟明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尝试着,用比之前更大的力气,去按压顶端的旋钮。

那个他之前无论如何都无法按动的旋钮,这一次,在他的拇指下,轻微地、却又确实地,向下陷进去了一点。

虽然表盖依然没有弹开,但这个变化,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侥幸。

这东西,活了。

或者说,它正在从死亡中,慢慢苏醒过来。

钟明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怀表。

房间里唯一的声响,是老旧冰箱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嗡鸣。

他忽然想起师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那个干了二十年遗物整理,见惯了生死,一身酒气的老油条,有一次喝多了,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子,别小看死人留下的东西。

有些玩意儿,比活人还记仇,也比活人……还懂得等待。”

当时钟明只当那是醉话。

现在看来,那或许是一个他从未有机会踏足的世界,对他发出的、最早的警告。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怀表,这块从死者世界里带出来的“破烂”,在安静的夜里,仿佛一只正在缓缓睁开的、窥视着他的眼睛。

口袋里的手机还残留着一千五百块到账的余温,而手里的这块金属,却散发着让他心悸的冰冷。

一个代表着他窘迫的现实。

一个,则可能通往某个未知的、无法理解的深渊。

钟明第一次感觉到,他这份烂工作,或许并不只是清理垃圾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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