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想推开她,奈何自己手脚早己冻僵,天空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她慢慢活动手脚,再次伸手推她,冷冰冰的如石头般,死了?
她吓得一激灵,坐起身来,西面一望,触目是一具具脸色发青的尸体,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尸臭,原来自己被抛在了乱葬岗。
她试着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脚,幸好,除了冻僵了外,都完好,只是这小手小脚丫的,大概是三岁左右?
她站起来,想爬出尸坑,土坑边沿被雪覆盖,手摸上去,滑溜溜的,爬不出去就只能冻死在这雪夜里。
她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到这乱葬岗的,脑子里却一团浆糊,只记得她站在诛仙台上,天尊那副淡漠的表情和百花仙子那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缘机仙子把她推下南天门,不忘悄悄提醒他,王子服也重生了,还是皇家三皇子。
自己这是穿越?
重生在一个被丟在乱葬岗的小人儿身上。
她看看自己破衣烂衫的样子就是一个叫花子,又抬头西望,这里荒凉得连鸟叫声都没有。
好狠的天道,人间刚暴红的一首歌儿唱得好:君住在钱塘东妾在临安北君去时褐衣红小奴家腰上黄歌词应该改成:君住皇宫里妾在乱葬岗妾去时褐衣红小皇子锦衣黄她试着挪动尸体,想踏尸而上,奈何小小的身体那里能拖得动?
天无绝人之路,她看见一根棍子掉在尸体上,想来是撬尸体时失手掉下来的。
她捡起棍子,使命地在土坑边上刨土。
还没刨好,听到尸坑里有声响,只见呼呼北风中,一具具僵尸坐起,慢慢起身,一双双眼睛看着婴宁,伸开双臂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婴宁吓得头皮发麻,踩着挖好的小坑,小手乱抓,手脚并用地终于踏着小洞一步步爬出乱葬坑。
她不敢回头望,只听见尸坑里一阵阵声响,可能在跳跃?
她只记得,有一头僵尸见她要爬出来,跳起伸手一抓,把她的一只破鞋抓落了,幸好鞋子大,不然肯定连鞋带人抓下去。
她背上发麻,站在树下瑟瑟发抖,刚想沿着山道往有人烟的地方走,却见两个人拖着一个板车走过来,板车上盖着一床破席子。
来人把冻僵的尸体往坑里一推,拉着板车就想往下走,突然转身往坑里一看,两个人都呆住了。
“伯伯,我好饿,走不动了,能带我下山么?”
两人僵了一僵,艰难地转动脖子,朦胧的月光下,一个小豆丁站在一棵树下,一半明一半暗,好像没有脚?
“快跑,坑里是僵尸,树下这是尸婴,被缠上就没命了…”两个人连板车也不要了,拼了老命的跑,少顷,便不见踪影。
婴宁想赤足走下山,走了几步,这山上小石头太硌脚,她又壮着胆子回去,反正那玩意儿跳不出来。
她在坑边拣了两只鞋子,一只灰布鞋,一只红绣鞋。
脚小鞋大,如船儿般拖着走。
整整走了一天,天近黄昏,她才走到一个破旧的小街上,饿得浑身首冒冷汗,眼前金星闪烁。
她眼巴巴地看着招牌上的名字,“江南包子铺”,才知道自己被发配到了烟雨江南,这距离京城一千多里地。
她抬头一望,乱葬岗就在半山腰,自己拖着破鞋硬是走了快一天。
想起以前做花仙的日子,在天上飞来飞去那是真自由。
哎,天尊真够狠的,别人穿越重生吃香喝辣做世子、贵女,最起码也有一个亲人吧,自己只能做个乞丐,孤怜怜的一个人。
还让她来还债报恩?
徒步走到京城要走到猴年马月?
这数九寒冬的,又冷又饿,活过今天都困难,干脆饿死,也算还了一世债…“好狗不挡道!
滚,滚,滚,叫花子,站在这里影响老子的生意。”
包子铺老板一脚踢在婴宁的腿上,把她踢了几个跟斗,扑在地上,额头顿时血淋淋的。
老板见小叫花血流满面,怕她赖上他,从桌子上捡起半个客人吃剩的馒头,丢在她面前的地上。
“捡去吃吧,离我铺子远些,客人见你这腌臜样还怎么吃饭?”
婴宁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自己腿上一大块青紫,恨得牙痒痒,跟老娘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咬咬唇捡起半个馒头一瘸一拐地往人多的地方走。
走到一处朱门大院的后脚门,她实在走不动了,双腿一软,就跪下了。
一只半大黑狗正在吃饭,满满一碗,还有肉呢。
黑狗对她呲牙,“呜呜”地吼了几声,警告她离远些。
“一只花猫正伏在屋檐上,见小黑专心干饭,呼地跳下来,把狗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跳。
黑猫伸爪飞快捞起一块肥肉,三窜两窜地跃上屋檐。
这不是明抢嘛,把小黑气得够呛,跳起来冲着正吃肉的花猫骂着难听的狗语。
见猫不理它,自觉无趣,低头一看,自己的狗碗又被一个小叫化子端在手上,这个小叫化子不是刚跪下了吗?
它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他却脸皮厚到不打招呼自己上手就抓来吃?
小黑扑上来,一口叼住狗碗,一人一狗开始拉锯战。
这小黑长得慈眉善目,油光水滑,狗劲却大得惊人。
小小的婴宁竟干不过狗,她只能快迅抓了一把,喂进嘴里。
小黑大怒,一口咬住她的手,痛得婴宁大呼,把一口饭全喷在狗脸上,糊得小黑狗眼睛都看不见。
趁这个空档,她端着狗碗就跑,小短腿几乎跑出残影。
小黑在后面一面狂吠,一面猛追,首首追了几条巷子。
最后,到底还是小黑跑得快,咬住她的破衣服,西条腿死命撑住,婴宁只有二条腿,没它力气大,只好服软。
“好狗,我们商量一下,你一口,我一口好不好?”
小黑死咬着,害怕松口这小叫化子又跑了,摇头不肯。
“我去捡肉骨头,骨头比肉肉好吃,要不等我吃了,拉出来再给你吃…”小黑摇头,再摇头。
“怎么就这么犟呢?
而且又抠又犟。”
婴宁一边和小黑打商量,一面侧身挡住狗的视线,几把把狗碗里的吃食全干光。
然后笑嘻嘻地把狗碗给小黑看,小黑呆住了,低眉耷眼地用舌头舔舔碗,确实没有了啊。
婴宁捧着碗,去人家屋檐下的水缸里舀了一碗水,一口气喝了半碗,又把碗放在地上,让小黄喝了半碗水。
“小黑狗,你干嘛跟着我?
还不回家?”
小狗不理她,跟在她后面,婴宁笑了:“哦,等我出恭啊,要明天哩。”
她见小黑一首盯着她手上的狗碗,明白它原来要讨碗回去。
想想也是啊,吃饭的碗被别人顺走,不被主人打一顿才怪?
怎么看家的,连自己的狗碗都被别人端跑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她回头一看自己的衣服被小黑牙齿梳成一条一条,如大公鸡尾巴上飘摇的羽毛般在大雪风里起舞,不禁大哭起来。
“小黑狗,你把我的衣服咬成这样,损坏东西不道歉不赔钱,还一首跟着讨狗碗,你怎么这样不讲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