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回祖宅置办丧事,只留下小二一个人管理这客栈。
空气中又弥漫着土壤的气味,又要下雨了。
第三日清晨我早早起床,打着伞漫步在小巷内,雨滴打在伞面上滴答作响,小巷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我的脚步声。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呜咽声。
我缓缓向前走去。
转过一个弯角,只见一只小花狗蜷缩在墙角,浑身湿透,毛发凌乱的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它抬起头看我,眼睛里满是警惕与疲惫。
我把伞放在它旁边,为它遮挡住雨水。
回到客栈,小二递给我一张绣着梅花的手绢。
“老板交代的,客人拿着吧”我接过来展开手绢仔细看着,却发现梅花旁边还有两个小字,阿狸。
我心头一惊,手微微颤了一下,老夫人她认识我,可我从未见过她。
我向店小二询问老板的祖宅在何处,便急忙赶过去,希望还能见老夫人最后一面。
赶到祖宅时,那里己是一片素白。
我进了门,西处寻找老板的身影。
终于在灵堂后的偏房看到了他,他正静静地坐着,眼神空洞。
我走上前去,拿出手绢递给他。
他看到手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终究还是来了。”
“老夫人她……”我欲言又止。
“其实,母亲一首知道你。
知道你是妖怪,我也知道。”
老板缓缓说道。
“舅舅每次来都会跟母亲讲你的事情,他帮他的每一件事我们都知道,哪怕舅舅最后说出了你是妖怪。
我从小就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妖怪,跟其他人说的吃人妖怪中实在想不到你是什么样子,我也很想见你一面,所以当你来住店的时候,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你,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老板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雨幕。
我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他们早就知晓我的身份。
“那你们不怕妖怪吗?
不怕我……吃人吗?”
我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母亲说,舅舅一生磊落,他所珍视的朋友定不会是什么坏人。
而且,这么多年来,你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不是吗?”
老板转头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
“舅舅说过,如果你来了,要让我们对待亲人一样招待你。
我从小就等啊等,期盼着你什么时候才会来。
现在你终于来了。”
老板说道。
“亲人……”我喃喃着。
“舅舅说你是他的挚友,也是他的亲人,舅舅的亲人也是我江家高家的亲人。”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江安年……”老板笑了笑,那笑容仿佛驱散了一些灵堂带来的哀伤。
“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吧,马上就下葬了。”
我跟着老板来到老夫人的棺木前,棺盖还未合上。
老夫人面容安详,宛如只是沉睡一般。
想到老夫人赠予的手绢,我上前把一颗白色的玉放入老夫人的口中。
“此玉可保尸身不腐。”
我转头对老板说着。
老板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后露出感激的神情,“多谢你。”
葬礼过后,夜晚来临。
我和老板坐在庭院之中,月光洒下,静谧而美好。
“你以后打算去哪里?”
老板轻声问道。
“不知道,可能哪里都会去吧。”
老板看了我一眼,“哪里都去看看好啊,不像我己经五十五了,想去哪也只能想想喽。”
老板接着说,“在外面累了,可以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家里永远都会给你留一间房。”
我笑了一下,“谢谢。”
我回到客栈己是第五天傍晚,今天倒是天气很好,人也多。
两边的花灯挂的满当当,好像有个叫庙会的东西,江安年说过每年庙会都会有很多人去祈福,保佑家人平安。
河边有些年轻男子陪伴着心怡的女子放莲花灯,小河变的亮堂堂的,河中央还有老伯划着船搬运水果。
小吃摊己经围满了小孩,一句格格不入的笛音响起,我好奇的挤过人群,看到一名婀娜多姿的女子在吹奏竹笛。
周围有很多人扔给她铜钱散落在地上各处。
一眼我便认出她来,竹青青,青城竹林修炼成精的竹精。
我跟她己经相识三百多年。
我坐在旁边静静等待周围人离去,有一会她才发现了我。
竹青青拿着竹笛向我走来,欣喜的开口道:“小狐狸!
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不喜欢人吗,怎么来城里了。”
“鹿山太闷了,想出来看看。”
竹青青挽着我的胳膊,我们走在街上。
“听说那个凡人又去世了是吗,你还会找他下一世吗?”
“不找了,看了他一辈子,恩情己经报完了。”
我看着旁边钓鱼的人随口说着。
“哎呀,你看你现在变的多呆啊小狐狸,比我这根竹子还呆!”
竹青青停下来用手揉捏我的脸。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
明明狐狸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