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迟,一个写灵异类型的小说为生的作者。我最新的一本小说,
讲的是一个叫“红裙魅影”的怨灵,通过镜子和一切能反光的东西,缠上她的目标。
就在昨晚,我对着浴室的镜子卸妆时,镜子里清清楚楚地映出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
就站在我的身后。可我猛地回头,背后空无一人。我的稿子里写着,下一个被缠上的人,
会在三天内死于非命。今天是第一天。1.深夜十二点,我敲下了新章节的最后一个字。
红裙魅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主角身后,镜中的她,裙摆如血,无声咧开嘴,
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我满意地保存文档,起身去浴室洗漱。水汽氤氲,
镜子蒙上了一层薄雾。我伸手擦去雾气,镜中的自己,面容清晰。可我的身后,
多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影子。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影子,和我笔下描写的“红裙魅影”一模一样。
我猛地转过身。狭小的浴室里,除了我,什么都没有。我重重喘息,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是幻觉。写得太投入,出现了幻觉。我这么安慰自己,草草洗漱完,逃也似的回到卧室。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凄厉的猫叫吵醒。我的猫,煤球,正弓着背,
对着它的水碗发出威胁的嘶吼。它乌黑的瞳孔里,满是惊恐。水碗里倒映着它炸毛的样子,
除此之外,并无异常。我的心却沉了下去。在我的小说里,
动物比人类更能提前感知到“红裙魅影”的存在。而第一个征兆,
就是它们会开始恐惧自己的倒影。我不敢再想下去,强迫自己坐到电脑前,
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可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总觉得有一道视线,黏在我的背上,阴冷,
挥之不去。我烦躁地起身,用床单和毛巾,将家里所有能反光的表面全部盖住。镜子,
电视屏幕,装饰画的玻璃面。做完这一切,我才稍微松了口气。世界终于清净了。
2.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是我的编辑,林淮。“姜大作家,
稿子怎么样了?卡文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松。“没,挺顺利的。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有些发哑。“你这声音怎么跟被人掐了脖子似的?感冒了?
”“没,就是有点累。”林淮在那头顿了顿,“你不对劲。姜迟,
你是不是又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几天没出门了?听我的,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我敷衍地应了几句,挂断了电话。我怎么跟他说?说我书里的鬼,
可能跑出来了?他只会觉得我疯了。夜幕降临,我草草吃了点东西,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只要熬过今晚,熬过这三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一定是这样。深夜,
我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咯吱,咯吱。像是谁在用指甲,不紧不慢地刮着什么东西。
声音的来源……是衣柜。我的目光落在衣柜上,心脏骤停。那是一个嵌入式的衣柜,
柜门是两扇巨大的镜子。我盖住了家里所有的镜面,却唯独忘了这里。刮擦声还在继续,
一下,又一下,执着地从柜子里传来。在死寂的夜里,这声音被无限放大,刮着我的耳膜,
也刮着我的神经。我的小说里,“红裙魅“在彻底现身前,会躲在镜子里。用指甲刮擦镜面,
是她在宣告自己的存在。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
死死地盯着那扇柜门。跑。我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可我的双腿像是灌了铅,
根本动弹不得。刮擦声停了。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般。
衣柜的门,缓缓地,自己打开了一道缝。
3.一股陈腐的、带着湿气的冷风从门缝里吹了出来。我瞪大眼睛,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我抄起桌上的台灯,一步步挪到衣柜前。我猛地拉开柜门。
里面挂着我的衣服,整整齐齐。什么都没有。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可当我把台灯的光照向柜门内侧的镜子时,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光洁的镜面上,
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划痕。每一道都又深又长,像是用利器狠狠划过。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林淮。我几乎是立刻就按下了接听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林淮!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姜迟?你怎么了?哭了吗?”“我家里,我家里有东西!
”我语无伦次,“我的衣柜,镜子,上面全是划痕!”“你冷静点,慢慢说,怎么回事?
”林淮的声音严肃起来。我一边发抖,一边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从浴室的镜子,到猫的异常,再到刚刚衣柜里的声音。“……我没疯,林淮,我真的没疯!
那东西,我书里的东西,它跑出来了!”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林淮才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姜迟,你听我说,世界上没有鬼。你只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不是幻觉!”我尖叫起来。就在我情绪崩溃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身旁的电脑。
黑色的显示器屏幕,像一面漆黑的镜子,清晰地倒映出我身后的景象。我的椅子后面,
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条鲜红色的长裙,长发遮住了脸,一动不动地站着。
我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一股极致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姜迟?姜迟!
你怎么不说话?”电话里传来林淮焦急的声音。我僵硬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电脑屏幕里的那个红裙女人,缓缓地,抬起了头。4.电话那头,
林淮还在焦急地呼喊我的名字。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看见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惨白浮肿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她“看”着我,然后,咧开了嘴。
一道狰狞的,向上扬起的黑色裂缝。“啊——!”我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手里的手机脱手飞出,砸在墙上。“姜迟!开门!”门外传来林淮的吼声和用力的砸门声。
我像是被惊醒一般,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抖着手拉开门栓。门一开,林淮就冲了进来,
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我指着电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淮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电脑屏幕漆黑一片,只映出我们两个惊慌失措的脸。什么都没有。
“姜迟,你……”他的话没说完,房间里的灯,闪烁了一下,灭了。整个公寓,
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停电了?”林淮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看到,他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了下去。就在那亮起的瞬间,
在那块小小的黑色镜面上。我看见一张惨白的脸,紧紧地贴在我的脸颊旁。属于女人的,
冰冷的气息,吹在我的耳廓上。一个阴森,怨毒,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
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找到你了,我的……造物主。”5.“啪嗒。
”房间的灯光重新亮起。那冰冷的气息和耳边的低语瞬间消失无踪。我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姜迟!”林淮脸色煞白,立刻蹲下来扶住我,“你刚刚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指着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周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她刚才就在我旁边。”林淮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他扶着我站起来,
走到我的衣柜前,伸手触摸门内镜子上的划痕。那深刻的触感,让他的指尖都顿住了。
“这……”他不再说我是幻觉,而是沉着脸,走到我的电脑前坐下。“把你的稿子给我看看。
”我把文档调了出来。林淮一目十行地扫视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得很快,
尤其是在看到关于“红裙魅影”如何折磨受害者的段落时,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通过反光物出现,先是惊吓,然后是物理接触,最后是攻击受害者身边的人,孤立她,
让她在绝望中崩溃……”他喃喃自语,像是在确认什么。突然,他停了下来,
视线死死地盯着桌上自己那台屏幕朝上的手机。“林淮?”我不安地叫了他一声。
他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抬起手,指向手机屏幕。我也看了过去。漆黑的屏幕上,
清晰地倒映着天花板的灯。但在灯光的边缘,一抹不详的红色,一闪而过。像是裙子的一角。
林淮的脸色,瞬间变得和我一样惨白。“我操。”他低低地骂了一句。这次,他信了。
6.“她……它现在是按照你书里的情节来的?”林淮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书里下一步是什么?”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攻击……攻击受害者身边最亲近的人,
让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林淮的身体僵住了。我们两个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恐惧。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除了父母,就只有他。就在这时,
林淮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看来电显示,瞳孔骤然收缩。
是他的女朋友,周晴。他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周晴带着哭腔的尖叫。
“阿淮!我刚才……我刚才在路上,有个疯女人别我的车!我差点撞到护栏上!”“你别急,
慢慢说,你现在在哪?有没有受伤?”林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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