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绣球花》苏清沅沈知意完本完结小说_完本完结小说《月光下的绣球花》(苏清沅沈知意)

《月光下的绣球花》林晚星第一次见到顾砚深，是在爷爷的葬礼上。那天的雨下得特别大，

青石板路被冲刷得发亮，像是撒了一层碎玻璃。她穿着不合身的黑色孝服，跪在灵堂前烧纸，

火苗舔着黄纸卷，在雨幕里明明灭灭。忽然有人替她撑了把黑伞，伞骨压着雨珠，

顺着边缘滚落，在她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节哀。”男人的声音低沉，像浸在雨里的玉石。

林晚星抬头，看见一双干净的白球鞋，往上是熨帖的黑色西装裤，

再往上——是张清隽得近乎清冷的脸。他眉骨很高，睫毛很长，雨丝落在上面，

像结了层细霜。他手里捏着朵白色绣球花，花瓣被雨打蔫了，却还固执地开着。“你是？

”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顾砚深，你爷爷的学生。

”他把绣球花放在灵前的白瓷瓶里，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人，“他说，你最喜欢这个。

”林晚星愣住。爷爷总说自己养了个“最省心的学生”，却从没提过名字。

她望着顾砚深转身离去的背影，雨幕里，他的黑色西装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像只欲飞的鸟。

葬礼后第三天，林晚星在爷爷的书房发现了个上了锁的木匣子。锁是老式铜制的，

刻着缠枝莲纹样，钥匙孔里卡着半片绣球花瓣。她对着光看了半天，

忽然想起顾砚深放在灵前的那朵花——花瓣边缘缺了一小块。傍晚时分，有人按响了门铃。

打开门，顾砚深站在暮色里，手里提着个保温桶。“你爷爷生前总说你不会做饭，

”他把桶递给她，“我熬了点粥。”米粥熬得糯糯的，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林晚星喝着粥，

看顾砚深帮她修好了吱呀作响的旧书架。他做事时很专注，

侧脸的线条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像落在纸上的淡墨。

“那个木匣子，”她忽然开口，“你知道怎么打开吗？”顾砚深的动作顿了顿，

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半片压平的绣球花瓣。“爷爷说，等他走了，

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铜锁“咔嗒”一声弹开，里面铺着暗红色绒布，放着本泛黄的相册，

还有一沓信。最上面的信是给她的，字迹苍劲有力，是爷爷的手笔：“晚星，

顾小子是个好孩子，就是性子闷。他爸妈走得早，我看着他长大，知道他心里藏着事。

那年你在学校被人欺负，是他偷偷去替你解的围；你说想考美术学院，

是他匿名给你寄了三年画材。他总说‘怕打扰’，可有些心意，藏不住的。

”林晚星的手指抚过信纸，忽然想起高三那年，总有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在画室窗外站很久。

她以为是错觉，直到有次忘带画具，回去取时，看见他正替她把被风吹乱的画纸一张张铺平。

相册里贴着很多老照片。有顾砚深小时候穿着校服的样子，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

站在爷爷身边，拘谨得像株没长开的白杨树；有她十五岁生日时，爷爷偷拍的照片，

她举着蛋糕笑靥如花，背景里，顾砚深正偷偷往她的礼物盒里塞东西；最后一页，

是张拍立得，她趴在画室的桌上睡着了，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顾砚深站在她身后，

手里拿着支画笔，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些年，谢谢你。”林晚星的声音有点哽咽。

顾砚深挠了挠头，耳尖红了。“爷爷说，你喜欢院子里的绣球花。”他指了指窗外，

“我帮你种了新的品种，明年春天会开得很好看。”那个秋天，

顾砚深成了林晚星生活里的常客。他会在周末陪她去花市，耐心听她讲哪种玫瑰适合插瓶，

哪种百合花期更长；他会在她熬夜赶画时，默默煮一碗加了荷包蛋的面，

放在画架旁；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喝咖啡要加两勺糖，甚至知道她画画时喜欢听老唱片。

有次台风天，窗户没关严，雨水打湿了她刚画好的油画。林晚星急得快哭了，

顾砚深却异常镇定，找来吸水纸一点点吸掉水分，又用吹风机调到最低档慢慢烘干。

“没事的，”他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这幅画，我帮你补。”他握着她的手，

笔在画布上移动。他的掌心很暖，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林晚星的心跳得像擂鼓，

连呼吸都忘了。画补好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画布角落多了两朵依偎在一起的绣球花，

一朵白，一朵蓝。“顾砚深，”她鼓起勇气抬头，“你是不是……”话没说完，

就被他轻轻抱住了。“是。”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点颤抖，“林晚星，

我喜欢你，很久了。”第二年春天，院子里的绣球花开得如火如荼。白的像雪，粉的像霞，

蓝的像揉碎的天空。林晚星坐在花架下画画，顾砚深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爷爷说，绣球花的花语是‘温柔的坚持’。”他轻声说，“就像我等你，等了很多年。

”林晚星转头吻他的嘴角，尝到阳光和花香的味道。

她想起爷爷信里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心意，藏不住的。”就像月光总会落在窗台，

就像绣球花总会在春天盛开，就像他的喜欢，其实早就写在了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里。

画室的墙上，挂着那幅补好的油画。画里是片盛开的绣球花海，花海深处，

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手牵着手，走向永远。《旧巷里的栀子香》苏清沅第一次见到陆时砚，

是在奶奶的杂货铺前。那天是立夏，蝉鸣刚在老槐树的枝叶间炸开第一声，

空气里飘着廉价香皂和酱油混合的味道。她蹲在门槛上啃冰棍，

看对面修鞋摊的老师傅钉鞋跟，忽然听见“哐当”一声——是巷口的铁皮垃圾桶被撞翻了，

烂菜叶和废纸滚了一地，混着雨后的积水，腥气扑面而来。

撞翻垃圾桶的是辆半旧的黑色自行车，骑车的青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卷到肘弯，

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他慌忙跳下车，裤脚沾着泥点，却顾不上拍，先去扶垃圾桶。

阳光穿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侧脸，睫毛很长，鼻梁高挺，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像块没被打磨过的玉。“不好意思，”他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我帮您扫干净。

”说着就从车筐里翻出个破塑料袋，徒手去捡那些脏东西。苏清沅的冰棍“啪嗒”掉在地上，

她也没捡，就看着他手指被碎玻璃划了道口子，血珠渗出来，混着污水滴在青石板上，

像极了她昨天不小心打翻的红墨水。“用这个。”她突然跑回杂货铺，

从柜台下扯了卷奶奶缝补用的白线，又抓了把粗盐——奶奶说粗盐能消毒。青年抬头看她，

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谢谢。”他接过线，却没直接缠伤口，

而是先把垃圾收拾妥当，又去巷尾的公用水龙头冲了手，才用线简单扎了两圈。

“我叫陆时砚，租住在巷尾的老楼。”他把线递回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

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苏清沅往后缩了缩，手指绞着衣角：“苏清沅，我奶奶的店。

”他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以后常来光顾。”说完推着自行车走了，

蓝衬衫的后襟被风吹得鼓起，像只欲飞的鸟。苏清沅望着他的背影，

忽然发现他车筐里装着本牛皮封面的书，边角都磨圆了，看不清书名。从那天起，

陆时砚成了杂货铺的常客。每天傍晚来买两个馒头，偶尔买包最便宜的烟，却从来不抽，

只是夹在耳朵上。他总是来得很准时，像墙上那只掉了漆的挂钟。

苏清沅发现他看书时很专注，常常坐在店门口的长凳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和老槐树的影子交缠在一起。有次她趁他去买酱油，

偷偷瞥了眼那本书——是本旧版的《天体演化简史》，扉页上写着行小字：“献给阿珩”，

字迹清隽，和他本人一样干净。入夏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苏清沅正在收门口的杂货，

忽然看见陆时砚抱着个纸箱子从巷尾跑过来，箱子没盖严，露出里面的玻璃瓶，

装着些花花绿绿的液体。他头发湿透了，贴在额头上，却把箱子紧紧护在怀里，

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能借您家屋檐躲会儿雨吗？”他站在雨帘里，衬衫湿透，

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苏清沅赶紧掀开门帘：“快进来！”奶奶在里屋打盹，

她踮脚去够柜顶上的毛巾，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我自己来就行。”他的掌心很烫，

带着雨水的微凉，苏清沅的脸“腾”地红了，转身去泡了杯红糖姜茶，

杯底沉着没化开的糖粒。他捧着杯子暖手，

苏清沅才发现箱子里的玻璃瓶上贴着标签：“栀子花”“茉莉”“薄荷”。“这是？

”她指着瓶子问。陆时砚眼神亮了亮：“我在实验室做的香薰，试着卖卖看。

”他拧开一瓶栀子花的，清甜的香气瞬间漫开来，盖过了杂货铺里混杂的气味，

像把整座栀子花园搬进了这方寸之地。“真好闻。”苏清沅由衷地说。

陆时砚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子，比其他的都精致，塞到她手里：“送你的，刚调好的，

加了点蜂蜜的甜香。”瓶身被他的体温焐得温热，苏清沅捏着那冰凉的玻璃，

感觉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秋深时，巷子里的老槐树开始落叶，

陆时砚却很久没来买馒头了。苏清沅蹲在门槛上数落叶，数到第一百片时，

看见巷尾的老楼前停了辆卡车，陆时砚正把几个大箱子搬上去，蓝衬衫上沾着灰。“你要走？

”她跑过去，声音有点抖。陆时砚动作顿了顿，转身时眼眶有点红：“实验室搬去新区了，

那边离得远。”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是个用槐树叶脉络做的书签，

上面用红笔描了朵小小的栀子花。“这个给你。”他把书签塞进她掌心，

“我在新区的花店留了批香薰，报我名字能打折。”卡车鸣笛时，他突然又跑回来，

从怀里掏出本《天体演化简史》：“这个送你，里面……夹着地址。”苏清沅翻开书，

发现扉页的“阿珩”被划掉了，改成了“清沅”，旁边是行细密的小字，

写着新区花店的地址，末尾画了个笨拙的笑脸。冬天第一场雪落时，

苏清沅踩着积雪去了新区。花店的玻璃门上贴着张海报，印着陆时砚的照片，

他还是穿着蓝衬衫，站在一片栀子花丛里，笑得露出梨涡。推门进去，风铃“叮铃”作响，

陆时砚从柜台后抬起头，手里还拿着支刚包好的栀子花。“你来了。

”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我猜你会喜欢这个。”玻璃柜台里摆着排小瓶子，

最前面那瓶的标签上，写着“清沅”两个字。苏清沅忽然想起那个立夏的午后，

他徒手捡垃圾的样子，想起他额角的汗珠，想起那杯没化开的红糖姜茶。原来有些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