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序章 累死的贤妻冷。蚀骨的阴寒从青砖地蔓延而上,缠绕着林晚的膝弯,
攀附着她的脊骨,最后死死扼住她的咽喉。她动弹不得,像一尊失了魂的木偶,僵在那里。
眼前是自个儿灵位上刺目的“显妣林氏晚娘之灵位”,白幡在穿堂而过的风里晃出虚影,
香烛燃烧的气味腻得人头晕。“累死的。”三个字,
轻飘飘地从灵堂外两个洒扫婆子的闲谈里漏进来,像淬了冰的针,
扎进她早已无知无觉的耳膜。“……真是累死的?好歹是侯府主母……”“啧,谁说不呢?
管家、应酬、打点上下,连侯爷衙门里的事都要操心,
自个儿的嫁妆银子都填进去不少……还张罗着给侯爷纳了一房又一房妾室,何苦来哉?
”“可不是?如今倒好,福没享着,先走了。
倒让那位有了身孕的柳姨娘捡了现成便宜……”声音渐远。
林晚胸腔里那颗早已不会跳动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
疼得她几乎蜷缩起来。贤良淑德?永昌侯府最贤良的主母?为了夫君陆珩的仕途,
她耗尽心血,掏空嫁妆,甚至亲自为他聘回娇媚的柳姨娘。她记得柳姨娘有孕后,
抚着肚子在她面前盈盈下拜,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得意:“姐姐,夫君说了,您生养艰难,
这主母之位坐着也是辛苦……”那时她说了什么?她好像还笑着扶起了柳姨娘,
叮嘱她好生安胎。多么可笑的贤惠!她就像一个最敬业的管家,
把陆珩的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把他的前程铺得金光大道,却唯独忘了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她想起自己前世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为了一个项目方案连续熬了三个通宵,
最后心口一闷,便再无意识。原来,换了一个时空,她依旧是那个过劳死的倒霉蛋。
无尽的怨毒和不甘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牺牲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累死的”?
凭什么那些算计她的人却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用命换来的成果?她不甘心!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这股强烈的执念仿佛撕裂了什么,
眼前的灵位、白幡、阴冷的灵堂开始扭曲、旋转,最后化作一片刺目的白光。
---2 第一章 重生在贞观林晚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
胸口传来一阵阵真实的刺痛。入目的不是冰冷的灵堂,而是熟悉的绣着缠枝莲纹的帐顶。
鼻尖萦绕的也不是香烛的腻味,而是淡淡的安神香。“夫人,您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晚僵硬地转过头,看见贴身大丫鬟冬梅正端着一碗汤药,
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夫人,您可算醒了,您都昏睡一天了。太医说您是积劳成疾,
忧思过甚,可把奴婢们吓坏了。”积劳成疾?忧思过甚?林晚的脑子嗡嗡作响。
她挣扎着坐起身,冬梅连忙上前扶住。她环顾四周,
这分明是她出嫁后居住的永昌侯府主院“晚晴轩”。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温热,
不再是灵堂里那具冰冷的尸体。“今夕……是何年?”她沙哑地问。冬梅愣了一下,
答道:“夫人,您睡糊涂啦?贞观十七年呀。”贞观十七年!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她二十五岁这一年,距离她“病逝”还有整整三年时间!三年的时光,
足够她改变一切了!“侯爷呢?”她急切地问。“侯爷一早就去衙门了,说是户部有要事。
不过……”冬梅有些迟疑,“柳姨娘一早便来请安,见夫人睡着,就在外头候着呢。
”柳姨娘!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瞬间扎醒了林晚。就是她,前世在自己面前装得楚楚可怜,
背地里却和陆珩一起算计她的嫁妆,甚至在她常喝的安神汤里动了手脚,让她身体越来越差。
想到这里,林晚的眼神冷了下来。“让她进来。”她平静地说,
声音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冬梅有些惊讶,往日的夫人对柳姨娘总是温和有加,
从未有过如此冷淡的语气。但她不敢多问,应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
一个身形娇弱、面容秀美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正是柳姨娘。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襦裙,
小腹微微隆起,走起路来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弱。她一进门,眼眶就红了,
盈盈下拜:“姐姐身子不适,妹妹本不该来打扰,只是心里实在惦记,便想来看看。
”林晚看着她精湛的演技,心中冷笑。前世她就是被这副模样蒙蔽了。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去扶,而是淡淡地开口:“妹妹有心了。只是我如今需要静养,
妹妹怀着身孕,也该多注意休息,不必日日来我这儿请安,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柳姨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林晚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抬起头,
委屈地看着林晚:“姐姐是嫌弃妹妹了吗?”“怎么会?”林晚端起冬梅递来的温水,
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我只是觉得,主母的院子,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妹妹还是先回吧,
我这儿,要清静清静。”逐客令下得如此直接,柳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咬了咬唇,
只得起身告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林晚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不同了。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贤良主母,她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3 第二章 整顿中馈送走了柳姨娘,
林晚立刻叫来了府里的张管家和负责采买的王婆子。这两个人是侯府的老人,
也是陆珩的“心腹”,府里中馈的账目做得一团糟,油水不知进了谁的口袋。
“把上个月和这个月的采买账本拿来我看看。”林晚靠在引枕上,语气平淡。
张管家和王婆子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往日里,夫人对这些琐事从不细究,
只要大致过得去便签字画押。今天这是怎么了?账本很快被呈了上来。林晚翻开一看,
眉头就皱了起来。账目记得含糊不清,许多东西的价格都高得离谱。比如普通的苏木,
市价不过三十文一斤,账本上却记了八十文。一月的用度,竟比往日多了近五成。“张管家,
这苏木的价格,是不是记错了?”林晚指着账本,轻轻叩了叩桌面。张管家凑过来看了一眼,
赔笑道:“回夫人,近来苏木从南边运来,路途不便,价格涨了些。”“是吗?
”林晚放下账本,看向一旁的王婆子,“王婆子,你昨日去东市采买,可知道苏木的实价?
”王婆子脸色一白,支支吾吾地说:“老奴……老奴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林晚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那好,冬梅,去把我陪嫁的刘掌柜叫来,
他开着绸缎庄,对东市的行情最是清楚不过。”一听要请外来的掌柜,
张管家和王婆子的脸色彻底变了。他们知道,这位林家陪嫁来的掌柜,为人精明,
最是认死理。要是让他来对质,他们吞下的油水可就全要吐出来了。“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张管家立刻跪了下来,“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疏于查验,让底下的人钻了空子!
老奴这就去查,一定把多花的银子追回来!”林晚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冷笑。
她知道,这不过是他们想蒙混过关的借口。她没有立刻答应,
而是慢条斯理地说:“张管家在侯府多年,一向忠心耿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只是这府里的账目,不能再这么含糊下去了。从今日起,采买之事,暂由冬梅接手。
所有账目,必须一日一清,一物一票,若有差错,唯你们是问。”这番话,
无异于直接夺了他们的权。张管家和王婆子面如死灰,却不敢反驳。他们知道,今天的夫人,
和昨天,已经判若两人。处理完这件事,林晚感到一阵疲惫。重生回来,
她虽然有了前世的记忆,但身体还是那个亏空已久的身子。她需要时间,也需要帮手。
她想到了自己的嫁妆。前世,她为了陆珩的前程,几乎将江南的田产和铺子都变卖或抵押了。
这一世,她不仅要保住这些,还要让它们生出更多的钱来。钱,
才是她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最大底气。---4 第三章 初遇沈砚之整顿了侯府的中馈,
林晚终于有了一点喘息之机。她开始着手梳理自己的嫁妆。林家是江南的书香世家,
虽然不算顶级门阀,但几代积累下来,良田、铺子也不少。她翻开厚厚的地契和房契,
一个计划在心中慢慢成形。她决定亲自去一趟自己在长安西市的一家脂粉铺。
这家铺子规模不大,但位置尚可,一直由一个老掌柜打理,生意不温不火。
林晚想用现代的经营理念,把它盘活。为了方便行事,她换上了一身半旧的襦裙,
脸上略作修饰,扮成一个寻常的管事娘子,只带了冬梅一人。西市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方,
胡商云集,各种货物琳琅满目。林晚的铺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门前冷落。她走进铺子,
老掌柜正打着瞌睡。看到林晚,他懒洋洋地起身行礼:“夫人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林晚没有理会他的怠慢,径直走到货架前。她发现铺子里的脂粉,款式老旧,包装简陋,
毫无吸引力。她问老掌柜:“这个月,铺子做了多少生意?”老掌柜含糊其辞:“还行吧,
够维持开销。”林晚心中冷笑,她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翻开一看,上面记得乱七八糟,
亏空严重。她正要发作,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争执声。“你这书生,好不讲理!
看了这半天的书,到底买不买?”一个粗犷的汉子吼道。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带着几分倔强:“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等读书人,乃是为求学问,岂能用铜臭来衡量?
”“学问?学问能当饭吃吗?快给钱!”林晚心生好奇,让冬梅去看看。不一会儿,
冬梅回来禀报,说是个穷书生,在书铺里看书看了半天,却没钱买,被掌柜的揪住了。
林晚走到门口,只见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的年轻男子,正被书铺掌柜推搡着。
他身形清瘦,眉目清俊,虽然衣衫褴褛,但脊梁挺得笔直,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屈的锐气。
“住手。”林晚开口道。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素雅的妇人走了出来。
书铺掌柜见她气度不凡,不敢造次:“这位夫人有何指教?”林晚没有理他,
而是看向那个年轻书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看书不给钱?”书生看了她一眼,
脸上露出几分窘迫,但还是朗声答道:“在下沈砚之。并非有意赖账,
只是……只是囊中羞涩。见此书乃前朝孤本,想抄录下来,不想耽搁久了。”林晚心中一动。
沈砚之?这个名字她有些印象。前世,似乎听说过一个叫沈砚之的寒门学子,才华横溢,
却因得罪权贵,屡试不第,最终潦倒一生。她从袖中取出几块碎银,
递给书铺掌柜:“这些钱,够买下这本书了吧?”掌柜大喜过望,连忙接过。
林晚拿起那本书,递给沈砚之:“这本书,我送你了。不过,我有个条件。”沈砚之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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