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七点五十分，沈归宜提前西十分钟就到了学校。
行政处门口，她刷卡报到，机器冷冰冰地吐出“签到成功”的提示音。
转身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走廊尽头那间教师休息室的虚掩的门。
鬼使神差地，她放轻脚步走过去。
透过门缝，她看到一个人蜷缩在窄小的沙发上的身影，身上只盖着一件深蓝色的外套。
是祁安。
他面朝里侧躺着，身体微微弓起，一只手紧紧按在胃部。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沈归宜也能看出他在发抖，额前的黑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的呼吸很浅，很快，偶尔从齿间漏出一丝压抑的痛吟。
沈归宜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理智告诉她应该悄悄离开，不要打扰他，但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在晨光中微微颤抖，她的脚步就像被钉住了一样。
她突然想起，自己包里恰好带着的暖宝宝。
沈归宜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祁安猛地一震，迅速坐起身来，这个动作显然加剧了他的痛苦，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胃部的衣服。
“谁？”
他的声音沙哑而警惕。
“是我，沈归宜。”
她推开门，尽量让语气轻松自然，“刚来打卡，看到门没关...您还好吗？”
祁安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试图恢复平日里的清冷模样。
他抿紧薄唇，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背叛了他的平静。
“没事。”
他简短地回答。
他试图站起身，却因为一阵突然的痉挛而又坐了回去，手指关节攥得发白。
沈归宜不再犹豫，从包里掏出两个还未拆封的暖宝宝：“我带了几个这个，也许能缓解一下...胃部受暖会舒服些。”
祁安看着那两片暖宝宝，眼神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沈归宜觉得他眼中闪过了一丝需要帮助的渴望，但很快就被更深沉的疏离所取代。
“不用了，谢谢。”
他别开视线，声音冷淡。
沈归宜没有收回手：“就当是同事之间的关心？
我妈妈说胃痛时保暖很重要的。”
她故意搬出母亲，让建议显得不那么刻意。
祁安沉默了几秒，终于伸出手接过，指尖无意间触到她的掌心，冰得让她差点缩回手。
“谢谢。”
他低声说，将暖宝宝放在一旁，没有立即使用的意思。
沈归宜知趣地不再多说，只是笑了笑：“那我去教室准备了，您...多休息一会儿。”
她转身离开，轻轻带上门。
走到走廊拐角处，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透过门缝，她看到祁安正拿起那两片暖宝宝，犹豫片刻，还是拆开了一个，小心翼翼地贴在了胃部的衣服上。
沈归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快步走向书法教室。
八点二十分，学生们陆续到来。
八点三十分整，祁安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换了一件干净的浅蓝色衬衫，外表看起来整洁如常，只有格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淡淡的青黑透露着他仍在忍受不适。
“同学们早。”
他的声音比昨天更轻，几乎要被教室里的细微声响淹没。
“老师早——”学生们拖长声音回应，有几个细心的学生注意到老师的状态不佳，交换了疑惑的眼神。
“今天继续行书练习。”
祁安走到讲台前，打开教案的手微微发抖。
“上节课我们讲了横画的起笔与收笔，今天重点练习竖画...”他转身想在黑板上示范，拿起粉笔的瞬间却停顿了一下，眯着眼睛似乎在看什么。
沈归宜注意到他凝视黑板的焦距有些散漫，像是无法集中视线。
“竖画贵在...”他写下一个“永”字，但笔画明显不如昨日的流畅有力，甚至有一笔微微歪斜。
祁安停顿片刻，轻轻擦掉重写，这次稍微好了一些，但仍能看出控制笔画的吃力。
“贵在挺拔而富有力量...”他继续讲解，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成了气音。
沈归宜站在教室后排，心揪得紧紧的。
她看着祁安讲完基础要点后，没有像昨天那样走下讲台巡视指导，而是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现在开始练习，每人写二十个‘中’字，注意竖画的力道变化。”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缓了几秒钟，才重新睁开监督课堂。
教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毛笔划过宣纸的沙沙声。
祁安坐在讲台后，一只手放在桌下，按着胃部，另一只手勉强支撑着额头，时不时指导学生几句。
“手腕抬高...气息要稳...”他的指导依然精准，但声音明显虚弱了许多。
那个带粥的女生，沈归宜昨天得知她叫林晓。
她频频抬头看向讲台，眼中满是担忧。
课到一半时，她突然举起手：“老师，我能去洗手间吗？”
祁安点点头，没有多言。
林晓离开教室，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温水：“老师，喝点水吧。”
她轻声说，将水杯放在讲台上。
祁安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轻轻说了声“谢谢”，但没有碰那杯水。
沈归宜注意到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浅促，额头上又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教室角落的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悄悄放在讲台的另一端。
祁安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课堂进行到后半段，他的状态明显更差了。
指导学生时，他不得不紧紧抓着讲台边缘才能站稳，回到座位时几乎像是跌坐进去的。
有几次，他明显因为疼痛而屏住呼吸，等到那阵疼痛过去才能继续说话。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他的教学依然一丝不苟。
每个学生的提问都得到耐心解答，每个错误都被精准指出。
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靠后排的学生不得不竖起耳朵才能听清。
下课铃响起时，祁安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闭眼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作业是练习今天教的竖画，下节课检查。”
他宣布下课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学生们收拾东西离开，林晓犹豫地走到讲台前：“老师，您真的没事吗？
需要我去叫校医吗？”
祁安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没事，只是有点累。
谢谢你的关心。”
这个微笑虽然虚弱，却如同冰雪初融，让沈归宜看得愣了一瞬。
等他收敛笑容，那瞬间的柔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重新被冷漠取代。
林晓不情愿地离开了，教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归宜开始整理教室，祁安则慢慢站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动作很慢，每一个移动都显得谨慎而吃力。
“您需要帮忙吗？”
沈归宜忍不住问。
“不用。”
祁安的回答依旧简短而生硬，但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谢谢你的...暖宝宝。”
沈归宜有些意外他会提起这个，笑了笑：“有帮助就好。”
“它们...”祁安似乎想说什么，但突然一阵胃痉挛让他咽回了后面的话，手指猛地按住上腹，指节用力到发白。
沈归宜下意识上前一步，又怕过于冒犯而停住脚步。
几秒钟后，那阵疼痛似乎缓解了些，祁安首起身，拿起教案和那杯己经凉了的水，向门口走去。
等她整理完教室，关上门准备离开时，发现走廊尽头的休息室门紧闭着。
不知道祁安是不是又在里面蜷缩着忍受疼痛。
走出教学楼，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沈归宜却总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悬着，放不下来。
她想起祁安那双因疼痛而蒙上水雾却依然清澈的眼睛。
想起他强撑着教学的执着，想起他接过暖宝宝时冰凉的指尖。
这个看似冷漠疏离的祁安，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难以接近。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安静的教学楼，忽然很好奇，在那副清冷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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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安猛地一震，迅速坐起身来，这个动作显然加剧了他的痛苦，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胃部的衣服。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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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沈归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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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他简短地回答。
他试图站起身，却因为一阵突然的痉挛而又坐了回去，手指关节攥得发白。
沈归宜不再犹豫，从包里掏出两个还未拆封的暖宝宝：“我带了几个这个，也许能缓解一下...胃部受暖会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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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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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宜知趣地不再多说，只是笑了笑：“那我去教室准备了，您...多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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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走廊拐角处，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透过门缝，她看到祁安正拿起那两片暖宝宝，犹豫片刻，还是拆开了一个，小心翼翼地贴在了胃部的衣服上。
沈归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快步走向书法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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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三十分整，祁安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换了一件干净的浅蓝色衬衫，外表看起来整洁如常，只有格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淡淡的青黑透露着他仍在忍受不适。
“同学们早。”
他的声音比昨天更轻，几乎要被教室里的细微声响淹没。
“老师早——”学生们拖长声音回应，有几个细心的学生注意到老师的状态不佳，交换了疑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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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画贵在...”他写下一个“永”字，但笔画明显不如昨日的流畅有力，甚至有一笔微微歪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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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在挺拔而富有力量...”他继续讲解，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成了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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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祁安讲完基础要点后，没有像昨天那样走下讲台巡视指导，而是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现在开始练习，每人写二十个‘中’字，注意竖画的力道变化。”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缓了几秒钟，才重新睁开监督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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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安坐在讲台后，一只手放在桌下，按着胃部，另一只手勉强支撑着额头，时不时指导学生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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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离开教室，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温水：“老师，喝点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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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靠后排的学生不得不竖起耳朵才能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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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关心。”
这个微笑虽然虚弱，却如同冰雪初融，让沈归宜看得愣了一瞬。
等他收敛笑容，那瞬间的柔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重新被冷漠取代。
林晓不情愿地离开了，教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归宜开始整理教室，祁安则慢慢站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动作很慢，每一个移动都显得谨慎而吃力。
“您需要帮忙吗？”
沈归宜忍不住问。
“不用。”
祁安的回答依旧简短而生硬，但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谢谢你的...暖宝宝。”
沈归宜有些意外他会提起这个，笑了笑：“有帮助就好。”
“它们...”祁安似乎想说什么，但突然一阵胃痉挛让他咽回了后面的话，手指猛地按住上腹，指节用力到发白。
沈归宜下意识上前一步，又怕过于冒犯而停住脚步。
几秒钟后，那阵疼痛似乎缓解了些，祁安首起身，拿起教案和那杯己经凉了的水，向门口走去。
等她整理完教室，关上门准备离开时，发现走廊尽头的休息室门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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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教学楼，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沈归宜却总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悬着，放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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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他强撑着教学的执着，想起他接过暖宝宝时冰凉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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