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乖乖女陈烬林薇最新推荐小说_完结版小说推荐别叫我乖乖女陈烬林薇

别叫我乖乖女陈烬林薇最新推荐小说_完结版小说推荐别叫我乖乖女陈烬林薇

作者:重生之逆流1998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别叫我乖乖女》,大神“重生之逆流1998”将陈烬林薇作为书中的主人公。全文主要讲述了:主角为林薇,陈烬的女生生活,白月光,爽文,无限流小说《别叫我乖乖女》,由作家“重生之逆流1998”倾心创作,情节充满惊喜与悬念。本站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6857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1-05 19:53:52。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别叫我乖乖女

2025-11-06 00:48:18

第一章 瓷娃娃的裂痕初夏的晨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洒在市一中高三一班的教室里。

光线在光滑的桌面上跳跃,

空气中弥漫着书本的油墨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优等生区域的紧张与秩序。

林薇坐在教室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这是所谓的“黄金座位”。她微微侧着头,

专注地听着讲台上数学老师讲解一道复杂的解析几何题。

阳光勾勒着她柔顺的马尾辫和线条优美的侧脸,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穿着熨烫平整的校服,领口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当老师提出一个难点时,她总是适时地轻轻点头,表示理解。那眼神,清澈、专注,

带着恰到好处的求知欲,能让任何一位授课老师感到欣慰。“所以,

这条辅助线应该在这里……”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下清晰的一笔。

林薇的笔尖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流畅地移动,留下工整娟秀的字迹和精准的图形。

她的桌面永远整洁,书籍按大小和科目分类摆放,文具井然有序。

她就像一件精心打磨的艺术品,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薇薇,这道题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同桌周晓芸愁眉苦脸地凑过来,指着笔记本上的一处。“当然可以。”林薇转过身,

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的溪流。她拿起笔,耐心地重新梳理步骤,语速不快不慢,逻辑清晰,

“你看,这里的关键是要理解这个变量的转换关系……”周晓芸恍然大悟,

感激地抱住林薇的胳膊:“薇薇你真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林薇浅浅一笑,

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什么,互相帮助嘛。”前排的男生回头,

假装不经意地递过来一盒包装精致的进口巧克力:“林薇,我妈从国外带的,尝尝?

”“谢谢,”林薇礼貌地接过,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轻轻放在桌角,

对着男生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带着适当距离感的微笑,“一会儿分给大家。

”她处理得滴水不漏,既接受了善意,又避免了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单独馈赠。

周围几个同学投来羡慕或钦佩的目光,在她营造的这个小世界里,她游刃有余,

是绝对的中心,却又从不让人感到压力。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完美的外壳下,

是怎样的暗流涌动。她的目光偶尔会掠过窗外,看着操场尽头那棵在风中自由摇曳的老槐树,

眼神会有一瞬间的失焦。那短暂的空白里,没有温柔,没有笑意,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上午的课程结束,林薇收拾好书包,

婉拒了同学一起吃饭的邀请,步履轻盈地走向教师办公室。作为班长和年级学生会主席,

她需要去取一份下午活动要用的文件。走廊上,她遇到几个低年级的学妹,

她们兴奋地和她打招呼:“学姐好!”“你们好。”林薇停下脚步,微笑着回应,

甚至关心地问了句最近社团活动怎么样,语气亲切又不失学姐的稳重。

学妹们受宠若惊地和她聊了几句才离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学妹们小声议论:“林薇学姐真的好完美啊,学习好,长得漂亮,对人又温柔。”“是啊,

我要是能有她一半优秀就好了。”“听说她爸妈管得特别严,能成长得这么阳光,真不容易。

”阳光?林薇心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如果阳光意味着必须活在预设的轨道里,

像一颗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棋子,那她宁愿要一场暴风雨。走进办公室,

班主任王老师正在等她。王老师是一位中年女性,戴着眼镜,神情严谨,

但对林薇向来和颜悦色。“林薇来了,文件在这里。”王老师把一叠资料递给她,

顺便关心地问,“最近复习压力大吗?看你好像有点瘦了。”“谢谢老师关心,我挺好的。

”林薇接过文件,笑容温婉,“压力是有,但也是动力嘛。”“嗯,你一向懂事,有分寸。

”王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对了,下个月的省级优秀学生干部评选,材料要抓紧准备,

你很有希望。”“我会认真准备的,谢谢老师提醒。”林薇微微鞠躬,姿态谦逊。

离开办公室,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的瞬间淡去。

优秀学生干部……又一个需要贴在她完美履历上的标签。她深吸一口气,

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压下去,重新戴上那副无懈可击的面具。放学后,

林薇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结伴去图书馆或者逛街,而是径直走向校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司机李叔已经等在车边,见到她,恭敬地拉开车门。“小姐,今天是直接回家,

还是去钢琴老师那里?”李叔问道。“回家,李叔。今天没有额外安排。”林薇坐进车里,

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车子平稳地驶离学校,汇入傍晚的车流。

林薇靠在舒适的后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繁华的商业街,喧闹的人群,

那些穿着个性服装、大声谈笑的年轻人……这些景象与她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她的世界,

是规划好的,从学校到家,从课堂到各种才艺班、辅导班,像一张精密的时间表,不容差错。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赵曼丽发来的微信:薇薇,直接回家,你爸爸今晚回来吃饭,

有话对你说。另外,上次跟你提过的,你张伯伯的儿子从美国回来了,周末安排你们见个面,

认识一下。文字简洁,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林薇盯着屏幕,指尖微微发凉。

张伯伯的儿子?又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她才十八岁,

人生却好像已经被规划到了几十年后——考上最好的大学,选择“正确”的专业,

结交“合适”的朋友,最终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延续这种光鲜而空洞的生活。

她闭上眼睛,胃里一阵翻搅。这种被掌控、被安排的感觉,像无数细密的丝线,缠绕着她,

几乎要让她窒息。回到家,是一座位于市中心高级公寓楼的顶层复式。

装修是冷色调的极简风格,昂贵,精致,却缺乏烟火气,更像一个设计华丽的样板间。

父亲林国栋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财经新闻了。他穿着熨帖的衬衫,即使在家也坐得笔直,

眉宇间带着常年处于上位者的威严。见到林薇,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爸,

我回来了。”林薇换上柔软的室内拖鞋,走到客厅,声音轻柔。“嗯。

”林国栋的视线从电视上移开,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听说这次模拟考,年级第二?

”“是的,爸爸。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步骤分扣了两分,下次我会更注意细节。

”林薇主动汇报,语气带着适当的检讨。林国栋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保持住。

清华或者北大,不能有任何闪失。我们林家的女儿,必须是顶尖的。”“我知道。

”林薇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母亲赵曼丽从厨房方向走出来,她保养得宜,

穿着合身的家居服,气质优雅。

她上前亲昵地揽住林薇的肩膀:“我们薇薇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快洗手吃饭,

妈妈今天特意让阿姨炖了你爱喝的汤。”饭桌上,气氛安静而压抑。

餐具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赵曼丽不停地给林薇夹菜,嘴里念叨着营养均衡。

林国栋偶尔会问几句学校的情况,或者对某个时事发表看法,林薇则需要适时地回应,

表达的观点必须符合父亲的期望,不能有丝毫“出格”。她小口吃着饭,

咀嚼着精心烹饪却食不知味的菜肴,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上好发条的玩偶,

在执行一套设定好的程序。“周末和张伯伯家公子见面的事,记得空出时间。

”赵曼丽旧事重提,语气温柔却带着压力,“那孩子很优秀,斯坦福毕业,现在在投行工作。

多认识这样的朋友,对你未来有好处。”林薇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有些发白。

她抬起头,脸上努力维持着乖巧的笑容:“妈,周末我们年级不是有个学习小组活动吗?

可能……”“那个活动不重要,我已经帮你跟王老师请过假了。”赵曼丽轻描淡写地打断她,

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股冰冷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林薇。

他们连这点微不足道的反抗都要扼杀。“好的,妈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温顺,

顺从。晚饭后,林薇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她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空洞。她的房间和外面一样,整洁得过分。

书架上按照高低顺序排列着书籍,桌面上除了台灯和必要的学习用品空无一物,

床铺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墙上没有海报,桌上没有杂物,连窗帘都是单调的米白色。

这不是一个少女的闺房,更像一个高级酒店的客房,或者一个陈列“完美女儿”的展厅。

她走到书桌前,没有开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拉开了最底层的一个抽屉。

抽屉里放着的是各种竞赛奖状、荣誉证书,层层叠叠,

象征着她在父母要求下走过的、光辉夺目的道路。她伸出手,拨开那厚厚的一摞证书,

指尖在抽屉最深处摸索着。然后,她碰到了一个硬硬的、方方的小东西。

那是一个被藏起来的、廉价的塑料打火机。橘红色的外壳,因为长时间摩挲,

边缘已经有些褪色。林薇将它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塑料外壳似乎带来了一丝奇异的温度。

她走到窗边,拉开一丝缝隙,夜晚微凉的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楼下是车水马龙,

霓虹闪烁,这个世界喧嚣而庞大,却仿佛没有一处是她的容身之地。她低头,

看着掌心的打火机,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小小的滚轮。“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一簇小小的、幽蓝色的火苗从打火机顶端窜出,在她漆黑的瞳仁里跳跃,闪烁,

映照出那完美面具下,第一道清晰的、挣扎的裂痕。瓷娃娃,似乎就要碎了。

第二章 墨色暗涌周末的“见面”,被安排在一家需要提前数月预订的顶级法式餐厅。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空气中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银质餐具在雪白桌布上熠熠生辉。

林薇穿着母亲为她挑选的藕粉色及膝连衣裙,款式淑女,面料昂贵,

将她衬托得更加温婉动人。她坐在铺着柔软天鹅绒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

双手优雅地交叠放在膝上,脸上挂着经过精确计算的、含蓄又得体的微笑。

对面坐着张伯伯的儿子,张泽。他确实如母亲所说,西装革履,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谈吐间带着海外名校毕业生的自信,或者说,是一种隐藏得很好的优越感。

他谈论着华尔街的见闻,宏观经济走势,偶尔穿插几个英文单词,目光时不时落在林薇身上,

带着审视和衡量,像是在评估一件拍品的价值。“林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

”张泽切着盘中的鹅肝,状似随意地问道。林薇放下手中的水杯,声音轻柔:“主要是看书,

听古典音乐,偶尔练练钢琴。”标准得如同简历上的个人兴趣栏。“很雅致的爱好。

”张泽点点头,“不像现在有些女孩子,整天只知道追星逛街,虚度光阴。”林薇微微一笑,

没有接话。她小口啜饮着柠檬水,感受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试图压下心底那点烦躁。

她的目光掠过张泽侃侃而谈的脸,

落在窗外远处一个巨大的、闪烁着俗艳霓虹灯的电子广告牌上。

那是一个地下乐队的演出宣传海报,狂野不羁的字体,扭曲的图案,

与她此刻身处的这个精致牢笼格格不入。赵曼丽和林国栋与张伯伯夫妇相谈甚欢,

话题从国际经济形势自然过渡到两个孩子未来的“发展”,

言语间充满了对“强强联合”的默契与期待。林薇安静地听着,

像一个被摆放在餐桌上的漂亮装饰品。“薇薇以后是想学金融还是管理?”张伯伯慈祥地问。

林薇抬起眼,迎上父亲略带警示的目光,柔声回答:“还在考虑,觉得都很有挑战性。

”她将真实的念头——那个关于美术学院,关于肆意挥洒色彩的梦想,

死死地压在心底最深的角落。这顿漫长的晚餐终于结束。双方父母站在餐厅门口,

热情地告别,约定下次再聚。张泽递给林薇一张名片,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意味:“林小姐,

以后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可以找我。”林薇双手接过,礼貌地道谢:“谢谢张先生。

”坐进回家的车里,赵曼丽显然对这次会面很满意,握着林薇的手:“泽宇这孩子确实不错,

见多识广,家世也好。薇薇,多跟他学习学习。”林薇靠在车窗上,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学习?

学习如何更好地成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吗?回到家,她以复习功课为由,

迅速躲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她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扯下身上那件昂贵的连衣裙,随意丢在床上,仿佛脱掉了一层沉重的枷锁。

她换上最简单的纯棉T恤和运动长裤,走到书桌前。她没有立刻打开课本,

而是再次拿出了那个橘红色的打火机。“咔哒”,幽蓝的火苗再次燃起,

在黑暗中映照着她毫无表情的脸。这一次,火苗持续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跳动的光影在她眼中明明灭灭,像某种无声的反抗仪式。周一回到学校,

她依然是那个完美的林薇。周到地处理班级事务,耐心帮同学解题,

在升旗仪式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稿子写得慷慨激昂,充满正能量,赢得了全校师生的掌声。

但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下午放学后,她告诉李叔要去图书馆查资料,会晚点回家。

这是她惯用的借口,李叔不疑有他。然而,林薇并没有走向图书馆。她背着书包,

拐进了学校后门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子深处有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旧书店,店名模糊不清。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迅速闪身进了书店。书店里光线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老板是个戴着老花镜、埋头修书的老头,

对她的到来毫无反应。林薇熟门熟路地穿过一排排高及天花板的书架,走到书店最深处。

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漆成和墙壁一样颜色的木门。她伸手推开,

门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声,混杂着喧嚣的人声和浓郁的烟草、酒精气味。

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个“正常”的世界。这里是“暗涌”,

一个隐藏在地下的、未经注册的Livehouse酒吧,

是这座城市部分叛逆青年和地下乐队的聚集地。与学校、与家,

与她日常所处的那个光鲜世界截然不同。震耳的音乐几乎要穿透鼓膜,昏暗闪烁的灯光下,

是攒动的人头,扭曲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汗水、香水和大麻混合的复杂气味。

墙壁上是狂野奔放的涂鸦,舞台上乐队正声嘶力竭地演唱,主唱的声音沙哑而充满力量,

吉他失真音效像利刃划破空气。林薇紧绷的神经,在这片混乱与喧嚣中,奇异地松弛下来。

她走到吧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取下书包。

一个染着亮蓝色头发、穿着破洞牛仔裤和铆钉皮衣的女孩看到她,吹了声口哨,

递过来一杯冰水:“哟,优等生来了?今天气色不太好啊。”女孩叫阿夜,是这里的常客,

也是个纹身师学徒。她性格泼辣,是林薇在一次极其偶然的情况下认识的,

是这个地下世界里,少数知道林薇“另一面”的人。林薇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

冰水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她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丝与在学校里截然不同的、带着点自嘲和疲惫的笑:“刚结束一场‘商业谈判’。

”阿夜嗤笑一声,凑过来,压低声音:“又是你那控制狂爸妈安排的相亲?”林薇没说话,

算是默认。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些随着音乐疯狂摇摆的年轻躯体,那些不加掩饰的情绪宣泄,

眼中流露出一丝真实的向往。在这里,她不需要是完美的林薇,不需要温柔,不需要懂事,

她可以只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或者,在内心同样疯狂呐喊的同类。“要我说,

你就该狠狠反抗一次。”阿夜挥舞着带着皮质腕带的手,“跟他们摊牌!告诉他们你受够了!

”林薇摇摇头,眼神黯了黯:“没那么简单。”父母的期望,家族的颜面,

多年经营的完美形象……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她被困在中央,挣扎可能会让网缠得更紧。

她从书包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牛皮封面的速写本和一支炭笔。这是她唯一的,

秘密的出口。翻开速写本,里面不是数学公式,也不是英语单词,

而是一张张充满张力的素描。扭曲的线条,夸张的表情,阴暗的角落,

破碎的景物……与她在学校美术课上交出的那些规整、细腻的静物素描完全不同。这些画,

是她内心压抑情感的直接宣泄,充满了痛苦、挣扎、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美丽。

她靠在吧台边,借着昏暗摇曳的灯光,开始快速地在纸上涂抹。

画的是刚才舞台上那个沉浸在自己音乐世界里的贝斯手,线条狂放,

抓住了那一刻的动态和情绪。正画着,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在旁边响起:“画得不错。

”林薇笔尖一顿,抬起头。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

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磨旧的牛仔裤,身形挺拔。他手里拿着一瓶啤酒,靠在旁边的柱子上,

目光落在她的速写本上。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却很有神,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犀利,

嘴角似乎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的弧度。他的气质很复杂,既有艺术家的不羁,

又带着点社会历练的沉淀,与周围那些纯粹的愤怒青年不太一样。林薇下意识地合上速写本,

脸上闪过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慌乱,但很快被她压下去。她在这个地方向来独来独往,

很少与人交谈。“谢谢。”她淡淡地回应,语气疏离。男人并不在意她的冷淡,

反而走近了一步,目光扫过她放在吧台上的书包,上面还挂着市一中的校徽挂件。

“好学生也来这种地方找灵感?”他语气里的玩味更浓了。林薇的心猛地一跳,

将校徽挂件迅速塞进书包侧袋。她不喜欢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这里不欢迎好学生?

”她反问道,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男人低低地笑了声,喝了一口啤酒:“欢迎,

怎么不欢迎。越是看起来规矩的,说不定内心越疯狂。”他的目光像是有穿透力,

让林薇感到有些不自在。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朝她举了举酒瓶,算是致意,

然后便转身融入了舞动的人群中。林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微微蹙眉。这个人……有点奇怪。

阿夜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哦,他啊。叫陈烬,是个搞摄影的,

偶尔也帮乐队拍点MV。前段时间刚从西藏还是哪个穷乡僻壤采风回来,神出鬼没的。怎么,

有兴趣?”“没有。”林薇收回目光,重新翻开速写本,却有些画不下去了。

陈烬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在“暗涌”待了一个多小时,

感受着那种真实的、粗糙的活力注入自己几近干涸的灵魂,林薇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她需要赶在父母规定的门禁时间前回家。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重新回到寂静的小巷,

震耳的音乐被隔绝在身后。夜晚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打了个寒颤。

刚才在那个空间里获得的一点自由和喘息,迅速被现实的压力所取代。她快步走向巷口,

李叔的车应该已经等在约定的地方了。就在她即将走出巷口时,旁边一条更深的黑暗巷道里,

传来几声压抑的呜咽和粗暴的呵斥。“小子,把钱拿出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跟他废什么话!搜!”林薇脚步一顿,心脏猛地收紧。是抢劫?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想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保护自己是她的第一反应,她不能惹麻烦,

不能让自己陷入任何可能破坏“完美”形象的境地。然而,

巷子里那个被堵在墙角、穿着附近职高校服的瘦弱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瑟瑟发抖的样子,

让她挪不动脚步。那男孩看起来年纪很小,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理智告诉她,快走,打电话报警,不要亲自涉险。

但某种压抑已久的东西,在她心底蠢蠢欲动。是对这种恃强凌弱的愤怒?

还是对那个弱小身影的共情?抑或是,她受够了永远只能当一个冷漠的、循规蹈矩的旁观者?

就在其中一个混混不耐烦地推了那职高生一把,男孩发出一声短促惊叫时,

林薇猛地吸了一口气。她并没有冲进去,而是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

朝着巷子外面灯火通明的大街方向,

用她那张通常在礼堂里发表演讲的、清亮而具有穿透力的嗓音,大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这一声呼喊,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巷子里的几个混混明显被吓了一跳,

动作僵住,警惕地朝巷口望去。林薇喊完,立刻闪身躲到巷口一个废弃的报刊亭后面,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她紧紧捂住嘴,屏住呼吸。短暂的迟疑后,

那几个混混似乎担心真的引来了警察,低声咒骂了几句,悻悻地松开那个职高生,

迅速从巷子的另一头跑掉了。那个职高生惊魂未定,在原地愣了几秒,

也连滚爬爬地朝着大街方向跑去。直到巷子里彻底恢复了寂静,林薇才从报刊亭后走出来。

双腿有些发软,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她看着空荡荡的巷道,

那里只剩下垃圾桶和斑驳的墙壁。她做了什么?

她竟然做了这么冒险、这么不“林薇”的事情!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后怕和极度兴奋的情绪在她体内流窜。这和她考了第一名,

或者得到老师表扬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是一种原始的、来自本能行动的刺激感。

她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然后才快步走向街角。李叔的车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小姐,今天怎么晚了点?

”李叔随口问道。“资料有点多,找了一会儿。”林薇拉开车门坐进去,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她尽力掩饰住了。

车子平稳地驶向那个名为“家”的华丽牢笼。林薇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流逝的灯火,

掌心似乎还因为刚才的紧张而微微出汗。

她想起那个叫陈烬的男人说的话——“越是看起来规矩的,说不定内心越疯狂。”她闭上眼,

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真实的弧度。

第三章 裂痕与窥探“见义勇为”带来的短暂刺激感,在回到家面对父母审视的目光时,

迅速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不安。林薇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像走钢丝一样,平衡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第二天在学校,一切如常。

她甚至比平时更加专注,课堂笔记做得一丝不苟,回答问题时声音清亮自信,

仿佛昨晚那个在阴暗巷口铤而走险的女孩只是她的一个幻觉。然而,细微的裂痕,

往往始于最不经意的瞬间。下午有一节美术课。这是林薇课程表中,

除了在“暗涌”偷偷画画之外,唯一能合法接触绘画的时间。但学校的美术课,

充满了条条框框,主题、构图、技法,甚至色彩,都有一套隐形的“正确”标准。

今天的内容是静物素描,一组石膏几何体和几个陶罐,摆在教室中央。同学们纷纷支起画板,

开始构图。林薇也像往常一样,选择了最稳妥的视角,

用精准的线条勾勒出物体的轮廓和明暗关系。她的技巧无可挑剔,

画面干净、整洁、比例准确,一如她这个人。美术老师,一位注重传统基本功的中年女士,

在她身边驻足,满意地点点头:“林薇,你的基础很扎实,明暗处理得很到位。

”林薇抬起头,回以一个谦逊的微笑:“谢谢老师。”老师走过去指导其他同学了。

林薇看着自己笔下那幅近乎完美的素描,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这画没有灵魂,

它只是技巧的堆砌,是为了符合“优秀”标准而生产出来的产品。

它和她速写本里那些狂放、真实、充满情绪的张力的画,判若云泥。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落在远处教学楼墙壁上肆意蔓延的爬山虎上。

那些绿色的藤蔓,扭曲缠绕,充满了野性的、不受控制的生命力。鬼使神差地,

她的炭笔动了。她没有在原有的素描上修改,

而是翻到了画纸的背面她总是习惯带多余的纸。笔尖不再追求圆滑和准确,

而是变得急促、有力,带着一种发泄般的情绪。线条开始扭曲,

石膏体不再是规则的几何形状,陶罐仿佛在融化、变形,

背景被她用炭笔侧锋狠狠地涂抹成一片混沌的黑暗。

她甚至无意识地在角落画下了一个模糊的、类似牢笼的意象。

她完全沉浸在了这种无声的宣泄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处何地。“林薇?

”旁边传来周晓芸略带疑惑的声音。林薇猛地回过神,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长痕。

她下意识地想要用手遮住画纸背面,但已经来不及了。周晓芸好奇地探过头,

看到了那幅与正面素描风格迥异的、充满压抑和扭曲感的画。“哇……”周晓芸张大了嘴,

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薇薇,你……你怎么画这样的画?

好……好奇怪啊。”她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美术教室里,

还是引起了几步外其他同学的注意。几道好奇的目光投射过来。林薇的心脏瞬间沉了下去,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起。她犯错了!她竟然在公开场合,流露了不该有的情绪!

她迅速合上画板,脸上强行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没什么,

随便瞎画的,练习一下不同的笔触。”她的解释听起来苍白无力。周晓芸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又看了看被她紧紧合上的画板,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的那点惊异并没有完全散去。

剩下的半节课,林薇如坐针毡。她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

像细小的针尖扎在她背上。她努力维持着镇定,重新摊开那幅“完美”的素描,

进行最后的细化,但指尖却微微颤抖。她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一幅画而已,

同学或许只是觉得奇怪,并不会深想。但她不能冒险。她的完美形象容不得半点瑕疵,

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引起怀疑,进而可能牵扯出“暗涌”,

牵扯出她那个隐秘的地下世界。下课铃响,她几乎是第一个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的。

这件事像一根小小的刺,扎进了她看似平静的生活。她变得更加谨慎,

在学校里几乎不再触碰那个牛皮速写本,连眼神都控制得更加严格,不敢再有丝毫游离。

然而,命运的窥探,有时来自最意想不到的方向。几天后的周末,

父母外出参加一个商业酒会,家里只剩下她和保姆阿姨。林薇以去书店买辅导书为由,

再次获得了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她没有去书店,而是径直去了“暗涌”。

她需要那个空间的庇护,需要那里的喧嚣来淹没她内心的不安。

下午的“暗涌”比晚上安静许多,只有寥寥几个熟客坐在角落里喝酒聊天,

音响里播放着慵懒的爵士乐。阿夜不在。林薇松了口气,她今天其实也不想多说话。

她走到老位置,点了一杯苏打水,然后拿出了速写本。这次,她画得很克制,

只是随意勾勒着酒吧里的人和物,不敢再让内心的猛兽挣脱出来。画了一会儿,

她感到有些气闷,便起身走向通往后面小天井的侧门,想透透气。天井很小,

堆放着一些空酒箱和杂物,阳光透过高墙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刚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就愣住了。天井里已经有人了。是那个叫陈烬的男人。

他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专注地摆弄着架在身前的一台看起来颇为专业的相机。

相机镜头对准了墙角一丛在砖缝里顽强生长的野草,草叶上停着一只色彩斑斓的甲虫。

午后的阳光恰好打在那片区域,将野草和甲虫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他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林薇能看到他侧脸的轮廓,线条清晰,

下颌绷紧,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和他之前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不想打扰他。就在她准备悄悄退回去的时候,陈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猛地回过头。他的眼神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带着点探究的懒散。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好学生也喜欢这种角落?”他勾起嘴角,语气依旧带着那种让林薇不适的调侃。

林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相机上:“你在拍什么?”“光。

”陈烬言简意赅,他指了指那丛野草和已经飞走的甲虫,“还有,挣扎着活下去的东西。

”他的话似乎意有所指。林薇的心微微一动。陈烬向她走近两步,

目光落在她手中握着的速写本上:“今天画了什么?还是那种……看起来很‘乖’的画?

”他刻意加重了“乖”这个字。林薇握紧了速写本,防备地看着他。陈烬笑了笑,不再逼近,

而是靠在斑驳的墙壁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开来,

并不难闻。“别紧张。”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我对好学生的秘密没兴趣。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挺累的。”这句话像一颗小小的石子,

投入林薇看似平静的心湖,漾开了一圈涟漪。累?是啊,怎么会不累。每天戴着沉重的面具,

扮演着另一个人,怎么会不累。但她不会对一个陌生人承认。“你看错了。”她声音冷淡。

陈烬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换了个话题:“上次,巷子口那声‘警察来了’,是你喊的吧?

”林薇浑身一僵,瞳孔微缩。他怎么会知道?他当时也在附近?看到她骤然变化的脸色,

陈烬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我刚好在对面楼的天台上取景,

看到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胆子不小。”林薇抿紧嘴唇,

心底涌起一股被彻底看穿的羞恼和慌乱。她最大的秘密,一个接一个地暴露在这个男人面前。

“你放心,我没那么多管闲事。”陈烬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掐灭了烟,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一面。比如我,”他晃了晃手里的相机,

“看起来像个无所事事的流浪汉,实际上也是个拿过几个小奖的摄影师。

”他这是在……安慰她?还是仅仅在陈述一个事实?林薇摸不透这个男人。他时而犀利,

时而散漫,时而似乎能洞察人心,时而又显得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我该走了。

”她不想再待下去,转身想离开。“等等。”陈烬叫住她。林薇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如果你的画,只是想画给自己看,那随便你怎么画。”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但如果,你哪怕有一点点,是想画给这个世界看,

想让它承载你真实的情绪……那就别怕它变得‘难看’。”林薇的背影僵住了。

“真正的艺术,或者说,真实的东西,往往一开始都是‘难看’的,不被理解的。

”陈烬的声音继续传来,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因为它打破了人们习惯的假象。

”说完,他不再停留,拿起相机,从天井的另一头离开了。空旷的天井里,

只剩下林薇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耳边回响着陈烬的话——“别怕它变得‘难看’”,

“打破了人们习惯的假象”。阳光移动,将她脚下的影子拉长。她低头,

看着自己手中的速写本。封皮是温顺的牛皮色,里面却藏着惊涛骇浪。这个男人,

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总能轻易地戳中她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一种强烈的、混合着不安和被理解的奇异感觉,在她心中交织。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在黑暗中行走太久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束微弱的光,

却不确定那光是来自出口,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她在天井里站了很久,直到夕阳西斜,

才慢慢走回“暗涌”内部。她没有再画画,只是静静地坐着,直到必须回家的时间到来。

回程的车上,她比以往更加沉默。李叔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眼,

但没有多问。回到家,父母还没有回来。保姆阿姨说夫人打过电话,

晚宴后会直接去参加另一个活动,可能要很晚才回来。空荡荡的房子里,更加寂静。

林薇回到房间,反锁上门。她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书桌前。这一次,

她没有拿出那个橘红色的打火机,而是直接翻开了速写本,翻到崭新的一页。

借着窗外最后一点天光,她拿起炭笔,没有任何预设,没有任何构思,完全凭着内心的驱使,

在纸上疯狂地画了起来。线条不再是压抑的扭曲,而是变得奔放、凌厉,充满了力量。

她画的是内心那头被囚禁已久的野兽,它正在撞击牢笼,

发出无声的咆哮;她画的是父母期望的目光,

那目光变成了一座沉重的大山;她画的是学校规整的教室,

桌椅却像墓碑一样林立;她画的是“暗涌”里那些扭曲舞动的人影,

那是她渴望的自由姿态;最后,在画面的角落里,

她无意识地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倚着墙的男性轮廓,手里似乎拿着一个方形的物体,

像是……相机。她画得酣畅淋漓,直到手腕酸麻,直到最后一缕天光消失,

室内彻底陷入黑暗。她停下笔,喘息着,看着眼前这幅混乱、黑暗、却无比真实的画。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宣泄后的快感。

陈烬说得对。真实,或许“难看”,但却让她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她打开台灯,

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画纸。看着那满纸的“不堪入目”,她轻轻地、真实地笑了起来。

裂痕已经出现,并且正在不断扩大。而窥探到她秘密的人,似乎并不打算揭发她,

反而递给了她一把……凿子?第四章 完美失控那幅在黑暗中诞生的、充满宣泄意味的画,

像一剂强效的猛药,短暂地释放了林薇内心的压力,却也带来了更深的不安。

它将她的“另一面”如此直白、如此狰狞地呈现在她自己面前,让她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认为,

那只是偶尔的情绪波动。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陈烬的存在。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和他那句“别怕它变得‘难看’”,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他像一个游荡在她两个世界边缘的幽灵,既不属于她光鲜亮丽的日常,

也不完全融入“暗涌”的混乱,却偏偏窥见了她最核心的秘密。周一回到学校,

林薇试图用加倍的努力来巩固自己摇摇欲坠的“完美”外壳。她主动承担了更多班级事务,

在课堂上发言更加积极,甚至对周晓芸那些略显幼稚的烦恼也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耐心。

但裂痕一旦产生,便难以弥合。语文课上,学习鲁迅的《呐喊自序》。

当老师讲到“铁屋子”的比喻时,林薇感到一阵心悸。

那间“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铁屋子,何其熟悉?

不就是她身处的这个由父母期望、社会规训和自身伪装共同构筑的华丽牢笼吗?“林薇,

你来谈谈对鲁迅先生当时心境的理解。”老师点了她的名。她站起身,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些准备好的、标准化的答案——关于“时代的苦闷”、“知识分子的觉醒”——卡在喉咙里,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看到的不是民国初年的黑暗,而是她自己被禁锢的、无法言说的青春。

“他……他很痛苦。”林薇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因为他看得见黑暗,却叫不醒沉睡的人。他……他自己可能也想睡,却无法真正睡着。

”这个回答,偏离了教案,带着过于个人化的情绪。语文老师微微蹙眉,

但考虑到林薇一贯的优秀,只当她是理解角度独特,点了点头:“嗯,理解得有一定深度,

请坐。”林薇坐下,手心沁出冷汗。她差点失控了。午休时间,她避开人群,

独自一人走到教学楼的天台。这里通常是禁止学生上来的,但她是班长,有万能钥匙的借口。

天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和广阔的天空。她靠着冰冷的栏杆,俯瞰着校园。

操场上的学生像彩色的蚂蚁,教学楼像排列整齐的蜂巢。一切都秩序井然,符合规范。而她,

是这秩序中最耀眼的一部分,却也是唯一一个感到窒息的部分。

她从书包里拿出那个牛皮速写本,翻到昨晚画的那一页。在明亮的日光下,

那些狂乱的线条和黑暗的意象更加触目惊心。她看着画中那个模糊的、拿着相机的轮廓,

心跳莫名加速。陈烬。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流浪摄影师?一个看透世情的旁观者?

还是……一个危险的诱惑?她甩甩头,试图将他的影子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她不能被他影响,

不能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几句话就动摇。她的人生轨迹早已被设定好,不容更改。然而,

命运的齿轮,却不会因为个人的抗拒而停止转动。几天后,

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高三年级传开——清华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下周要来学校进行提前考察和座谈,主要对象就是年级里最顶尖的那几位学生,

林薇自然是重中之重。消息传到林薇耳中时,她正在帮王老师整理材料。

王老师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容:“林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好好准备,

给招生老师留下最好的印象!你可是我们一中的王牌!”林薇捏着文件的手指微微用力,

指节泛白。她低下头,掩饰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依旧平稳:“我会的,老师。”回到家,

赵曼丽和林国栋显然也提前得到了消息。饭桌上的气氛前所未有地热烈。“薇薇,

这是关键一步!”林国栋难得地放下了严肃,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清华,

这是我们的目标!座谈会上的表现至关重要,不仅要展示你的学习成绩,

更要体现你的综合素质、领导能力和发展潜力!”赵曼丽更是忙不迭地给她夹菜,

仿佛她要上的是战场:“衣服我已经帮你选好了,就那套香奈儿的套装,端庄大方。

发言稿我请了市委宣传部的笔杆子帮你润色,一定要背得滚瓜烂熟。还有,

招生老师的背景喜好,我让你爸爸去打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规划着,

仿佛林薇不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而是一件即将被送往最高展台的艺术品,

需要被打磨得熠熠生辉,毫无瑕疵。林薇默默地吃着饭,味同嚼蜡。

胃里像塞了一块冰冷的石头,不断下沉。清华大学,曾经是她努力的目标,

是“完美人生”拼图中至关重要的一块。但此刻,这块拼图却显得如此沉重,

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要的,真的是去清华,读一个他们眼中“有前途”的专业,

然后继续这样戴着面具过一辈子吗?那个关于美院的梦想,那个在画布上肆意挥洒的渴望,

再次如同鬼魅般浮现,疯狂地撞击着她的心门。“我吃好了。”她放下碗筷,轻声说,

然后起身想离开这令人窒息的餐桌。“等等,薇薇。”赵曼丽叫住她,

从茶几上拿过一个精美的宣传册,“你看看这个,

‘光影与真实的边界——青年摄影师陈烬作品展’,你张伯伯送的票,

说是泽宇那孩子也挺喜欢摄影,周末你们可以一起去看看,陶冶情操,也多些共同话题。

”“陈烬”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林薇耳边炸响。她猛地抬头,目光落在宣传册的封面上。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的局部,隐约能看出是某种粗粝的质感与脆弱生命的对比。

封面设计简洁有力,印着展览的名称和地点——市美术馆,

以及那个让她心跳漏拍的名字:陈烬。竟然是他?他不仅是个地下酒吧的常客,

还是个能开个人展览的“青年摄影师”?张泽宇也喜欢他的作品?世界仿佛瞬间变小,

她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因为这个名字,产生了荒谬而令人不安的交集。“怎么了?不喜欢?

”赵曼丽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林薇迅速低下头,接过宣传册,指尖冰凉:“没……没有。

谢谢妈。”她不能让父母看出任何端倪。拿着宣传册回到房间,她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

心脏狂跳。她展开宣传册,仔细看着里面的介绍和几幅作品的小样。那些照片,

和她在学校、在“暗涌”看到的他都不同。它们充满了力量,

捕捉的是边缘人群的生活、自然残酷的美、城市角落被遗忘的瞬间。照片是黑白的,

情感却是浓烈而原始的,带着一种直刺人心的真实感。就像他说的,

“打破了人们习惯的假象”。这个展览,像是一个来自她隐秘世界的召唤,

一个对她即将被彻底钉死在“完美”轨道上的人生的、最后的、危险的诱惑。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可能会遇到陈烬,可能会被他更深地看穿,可能会让她本就混乱的心绪更加失控。

如果不去……她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可能就此屈服于既定的命运。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在极度的焦虑和伪装中度过。

清华招生座谈会的压力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而陈烬的摄影展则像暗夜里的一盏孤灯,

明明知道靠近可能会灼伤,却无法抗拒那点光和热。她更加沉默,

在学校里几乎变成了一个只会学习和处理公务的机器。周晓芸几次想找她聊天,

都被她以“要准备座谈会”为由淡淡地挡了回去。她能感觉到周晓芸眼中的失落和一丝委屈,

但她无力顾及。

、无可挑剔的优等生;另一部分是夜晚那个对着陈烬展览宣传册发呆、内心挣扎彷徨的灵魂。

终于,到了周五,座谈会的前一天下午。学校特意给几位重点学生放了假,

让他们回家做最后准备。林薇却没有直接回家。她鬼使神差地,

坐上了前往市美术馆的公交车。她告诉自己,只是去看看,远远地看一眼。

看看那个能说出“别怕它变得‘难看’”的人,究竟用镜头捕捉了怎样的世界。

她需要一点真实的东西,来对抗明天那场精心策划的“表演”。美术馆里很安静。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在光洁的地板上。来看展览的人不多,三三两两,

安静地踱步,欣赏。林薇走进“光影与真实的边界”展厅。一瞬间,

她仿佛被吸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宇宙。墙壁上挂满了陈烬的作品。巨大的黑白照片,

冲击着她的视觉和心灵。有西北荒漠中皱纹如沟壑的老农的脸,

眼神浑浊却透着顽强的生命力;有城市拆迁废墟上独自玩耍的孩童,背景是断壁残垣,

笑容却无比灿烂;有地下通道里相拥的流浪歌手和恋人,

他们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模糊而动人;还有一组关于“暗涌”的照片,

捕捉了那些乐手和顾客在音乐中迷失、宣泄的瞬间,那些表情,扭曲、狂热,却无比真实。

没有粉饰,没有迎合,只有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真实。美与丑,希望与绝望,秩序与混乱,

在这些照片中交织、碰撞。林薇在一幅照片前久久驻足。

照片拍的是一只被蛛网紧紧缠绕的飞蛾,它在挣扎,翅膀破损,

却依然向着镜头外唯一的光源昂着头。那是一种濒死的、却又不甘的美丽。

她仿佛在那只飞蛾身上,看到了自己。“喜欢这幅?

”那个熟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薇浑身一颤,猛地回头。

陈烬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依旧是简单的黑色T恤牛仔裤,双手插在裤袋里,

嘴角带着那抹熟悉的、玩味的笑意看着她。他的眼神,在美术馆柔和的光线下,

少了几分在“暗涌”时的犀利,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你……”林薇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脸颊有些发烫。她没想到会真的遇到他,

更没想到是在这里,在她“好学生”的身份可能随时被熟人撞破的公共场所。

“看来好学生的好奇心,比想象中要重。”陈烬踱步到她身边,

目光也落在那幅飞蛾的照片上,“它很挣扎,对吧?但你不觉得,这种挣扎,比温顺地死去,

更像活着吗?”他的话,再次精准地击中林薇的心事。她抬起头,

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毫无躲避地迎上他的目光:“你为什么总能……说出这样的话?

”陈烬笑了笑,视线从照片移到她脸上,

仔细地、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因为你的眼睛里有同样的东西。挣扎,和不甘心。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在他面前,她仿佛无所遁形。

“我明天……要去参加清华招生办的座谈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个,

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求助?“哦?”陈烬挑了挑眉,语气听不出情绪,“恭喜。

通往‘完美人生’的康庄大道。”他的话语里听不出讽刺,但也绝无祝贺,

更像是一种平淡的陈述。“完美……”林薇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如果那只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呢?”陈烬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展厅里很安静,

只有他们两人和墙壁上那些沉默却呐喊的照片。“那就看你有没有勇气,撕掉剧本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或者,至少在心里,

为自己保留一个不完美的角落。

”他指了指她随身背着的、那个装着复习资料和速写本的书包:“比如,那里面的东西。

”林薇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抱紧了书包。就在这时,展厅入口处传来一阵说话声,

似乎有新的观众进来。林薇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后退一步,与陈烬拉开距离。

她不能被人看到和一个陌生男人在美术馆“相谈甚欢”,

尤其是明天就要面临关键考核的时刻。“我……我该走了。”她低声说,语气仓促。

陈烬没有挽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再见,好学生。”林薇几乎是逃离了美术馆。

坐上车,她依然心绪难平。陈烬的话,像种子一样,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撕掉剧本?

保留不完美的角落?她能做到吗?晚上,赵曼丽拿着修改好的发言稿,一遍遍督促她演练。

林薇站在客厅中央,穿着那套昂贵的套装,像个人形提词器,

机械地背诵着那些华丽而空洞的辞藻。“眼神再坚定一点!”“这里,停顿,

要表现出对清华的向往和敬畏!”“手势,手势不要太僵硬!”赵曼丽在一旁指挥着,

林国栋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审视着。林薇看着父母殷切而充满控制欲的目光,

听着自己口中流出的、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突然想起陈烬展览里那幅飞蛾的照片。挣扎……不甘心……她深吸一口气,

在父母期待的目光中,继续着这场“完美”的排练。只是,无人察觉的眼底深处,

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碎裂,又悄然凝聚。完美的瓷娃娃,内部已经布满了裂痕。

只差最后一股力量,轻轻一推。第五章 表演与真实周六上午,市一中行政楼的会议室内,

气氛庄重而略显紧张。椭圆形的红木会议桌旁,

坐着清华大学招生办的两位老师——一位是气质儒雅的中年男老师姓李,

另一位是目光敏锐的女老师姓李。校长、年级主任、班主任王老师作陪,而主角,

则是包括林薇在内的五名年级顶尖学生。林薇坐在指定的位置上,穿着那套香奈儿套装,

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后,脸上化着几乎看不出来的淡妆,

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显成熟和端庄。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背脊挺直,

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自信又不失谦逊的微笑。她的目光平静地迎向招生老师,

偶尔在对方发言时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姿态无可挑剔。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完美的外表下,是怎样一片惊涛骇浪。昨晚几乎一夜未眠,

陈烬的话、飞蛾的照片、父母期待的目光、还有速写本里那些狂乱的线条,

在她脑子里反复交织、冲撞。胃里像揣着一只兔子,惴惴不安。“各位同学都是人中龙凤,

是我们一中乃至全市的骄傲。”李老师微笑着开场,语气温和,“今天请大家来,不是考试,

更像是一次交流。我们想听听你们对未来的想法,对专业的理解,

以及……你们如何看待‘优秀’这个词。”问题开放而巧妙,

旨在考察学生的思维深度和真实自我。按照座位顺序,前面的几个同学开始发言。

有的慷慨激昂,畅谈家国情怀与科技报国;有的逻辑严密,

分析行业趋势与个人规划;有的则充满人文关怀,关注社会问题与责任担当。

他们的发言都经过了精心准备,内容充实,观点清晰,充分展现了一中顶尖学子的风采。

招生老师频频点头,显然颇为满意。轮到林薇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父母那灼热的、充满期待的视线他们虽不在场,却仿佛无处不在,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按照演练了无数次的节奏,开始了她的“表演”。声音清亮悦耳,

语调抑扬顿挫,从个人学习经历谈起,延伸到对清华精神的向往,

再落到具体感兴趣的专业领域。她引经据典,数据翔实,逻辑清晰,

甚至还恰到好处地插入了一个展现她“领导力”和“团队协作”能力的小故事。

发言稿的内容,她已经内化于心,此刻娓娓道来,流畅自然,

仿佛这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声音。她看到李老师眼中流露出的赞赏,

看到王老师脸上欣慰的笑容。一切都很完美。就像过去十八年里的每一次“演出”一样。

然而,就在发言即将圆满结束的那一刻,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会议室窗外。远处,

美术馆的方向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只在蛛网上挣扎的飞蛾,

陈烬那句“撕掉剧本”的低语,像鬼魅般再次袭来。她的声音,

出现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因此,我认为,真正的优秀,

不仅仅是成绩的单方面突出,更是一种综合的素养,是……”她按照稿子继续说着,

但心底某个地方,却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开始反驳:不是的,这不是你想说的!你在说谎!

你在用华丽的辞藻包装一个虚假的自我!那个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冲破她的喉咙。

她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清醒和伪装。

“林薇同学的观点很全面。”李老师女开口了,她扶了扶眼镜,目光锐利地看着林薇,

“我注意到你的简历里,提到你对美术有浓厚的兴趣,还获得过不少奖项。

能谈谈美术带给你的影响吗?它和你未来可能选择的经管专业,有什么内在联系吗?

”这个问题,略微超出了准备的范畴,带着一丝临场的、探究的意味。

王老师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恢复镇定。她知道林薇美术好,但这在清华招生老师面前,

似乎并非重点。林薇的心跳骤然加速。美术……那是她唯一的泄洪口,

是她真实灵魂的栖息地,也是她与父母期望最直接的冲突点。她该如何回答?

是按照“标准答案”,说美术陶冶情操、提升审美,对管理思维亦有裨益?

还是……她抬起头,迎上女老师探究的目光。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陈烬在美术馆里,

用镜头捕捉真实时的专注眼神。一股莫名的勇气,混合着长期压抑的痛苦和渴望,

猛地涌上心头。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一些,多了几分认真的思索。

她没有立刻回答,这个短暂的沉默,让会议室的气氛微凝。“美术对我来说,”她开口了,

声音比之前稍微低沉了一些,却更加清晰,“可能不仅仅是一个爱好,或者提升素养的途径。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语,也像是在鼓起勇气。“它更像……一个出口。

”她缓缓说道,目光没有闪躲,直视着招生老师,“一个让我可以暂时逃离……或者说,

消化现实世界中各种压力和规训的出口。在画画的时候,我不需要遵循任何规则,

不需要考虑是否‘正确’,是否‘优秀’,我可以完全忠实于自己的情绪,

哪怕是那些……不那么光明,甚至有些丑陋的情绪。”她的话语,

让在场的几位老师都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情。这不像是一个优等生该说的话,它太过真实,

甚至带着点危险的“负面”情绪。王老师的脸色微微发白。林薇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继续说了下去,这些话压抑在她心里太久,此刻一旦找到了缝隙,

便汹涌而出:“至于和经管专业的联系……坦白说,

我目前还没有找到它们之间必然的内在逻辑。选择经管,

更多是出于家庭期望和对未来‘稳妥’路径的考量。而美术……”她顿了顿,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它关乎我的内心,

关乎我如何看待这个世界,以及如何表达那个不被允许表达的……自己。”话音落下,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校长和年级主任的脸色有些僵硬。

王老师焦急地看着林薇,又看看招生老师,欲言又止。林薇坐在那里,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来。她说了!她竟然在如此关键的场合,

说出了如此“不合时宜”的真心话!她完了吗?她的清华梦,她父母的期望,

是不是就此崩塌了?她等待着招生老师的质疑,或者至少是礼貌性的、带着遗憾的回应。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位李女老师,在最初的惊讶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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