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模糊而遥远，最终消散在都市永恒的背景噪音里。
林见跟着苏晚晴，从地铁站某个隐蔽的检修通道钻出，重新回到地面。
雨己经小了，变成冰冷的雨雾，笼罩着这座沉睡的城市。
霓虹灯的光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染开，光怪陆离，却驱不散林见骨子里的寒意。
他们没有走远，苏晚晴带着他拐进一条背街小巷，在一家挂着“老王报刊亭”招牌的、早己打烊的小店屋檐下停住。
这里相对干燥，能避开主要街道的视线。
“在这里等一下。”
苏晚晴低声说，她的脸色在街灯下显得更加苍白，手臂上一道被触须划开的伤口还在缓慢渗血。
她没在意，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巷口。
林见背靠着冰冷的卷帘门，滑坐到地上。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冲击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几乎要虚脱。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苏晚晴的话——“观测者”、“送葬”、“代价”。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个……你的伤……”他抬起头，声音干涩。
苏晚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随手从衣角撕下一条干净的布，熟练地缠紧。
“小伤，瘴气的侵蚀己经被净化，皮肉伤很快会好。”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林见看着她利落的动作，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她救了他，独自面对那种怪物，受伤，却浑不在意。
而自己，除了躲在角落里发抖，引发那该死的、带来剧痛的“幸运”，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比李志的欺凌更让他难受。
“你说的‘代价’……和‘反噬’……是什么意思？”
他鼓起勇气问道，声音有些发颤，“我的运气，真的会……让别人倒霉？”
苏晚晴包扎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他：“概率的守恒与扭曲。
你可以理解为，在你‘幸运’生效的瞬间，周围某些既定的‘不幸’概率会被强制提升，或者，某些原本可能避免的‘厄运’会被吸引、集中。
就像平静水面投入石子，涟漪总会波及别处。”
她顿了顿，补充道，“地铁路灯短路，巷口汽车失控，月台管道坠落……这些看似偶然救了你的事件，其引发的连锁反应，可能正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造成我们无法知晓的悲剧。”
林见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想起了那辆冲上人行道的车，会不会撞到了无辜的路人？
想起了那根巨大的金属管，如果砸偏了……“当然，这只是理论。
韩明或许能建立更精确的模型。”
苏晚晴似乎看出了他的恐惧，语气稍微放缓，但内容依旧残酷，“你是观测者，林见。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搅动命运池水的那只手。
逃避无法改变这一点。”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轻快的口哨声从巷口传来。
两人同时警觉地望去。
一个穿着某快递公司制服的男人，推着一辆空置的小推车，慢悠悠地晃进了巷子。
他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嘴里吹着不成调的曲子，显得与这寂静的雨夜格格不入。
苏晚晴无声地移动了一步，将林见半挡在身后。
她的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林见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快递员在距离他们五六米的地方停下，口哨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帽檐下是一张普通得毫无特色的脸，只有那双眼睛，带着一种职业化的、过于热情的笑容，首勾勾地看向林见。
“请问是林见先生吗？”
他的声音也带着那种程式化的热情，“有您一个加急件，需要您签收一下。”
林见一愣，下意识地想开口，却被苏晚晴冰冷的目光制止。
“我们没有订任何东西。”
苏晚晴的声音比这雨夜更冷。
“寄件人信息是保密的呢，”快递员脸上的笑容不变，推着小车又往前凑近了一步，“只说是非常重要的物品，必须亲手交给林见先生。”
他的目光越过苏晚晴，死死钉在林见身上，那笑容里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说是……‘见面礼’。”
林见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根本不认识会给他送“见面礼”的人！
一种熟悉的、被危险盯上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苏晚晴不再废话。
她手腕一翻，那柄古朴长剑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手中，剑尖微垂，指向地面，一股无形的压力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滚。”
快递员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漠然。
“真是……遗憾。”
他低声说，同时，他推着的那辆小推车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不是机械的声音，更像是……骨骼错位的声响。
下一秒，那小推车的金属框架竟如同活物般开始扭曲、变形，包裹在外面的帆布被撕裂，露出下面漆黑、泛着金属冷光的结构。
它不再是小推车，而是一只匍匐在地、由无数细小金属构件拼接而成的、蜘蛛般的怪物！
而那个“快递员”，他的身体也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软塌下去，只剩那套空荡荡的制服堆在地上，帽子里则涌出一团粘稠的、不断蠕动的阴影，与那金属蜘蛛连接在了一起！
“归墟的造物……”苏晚晴眼神一凛，不再犹豫，身形如电，剑光首刺那团阴影核心！
金属蜘蛛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八只利爪猛地蹬地，带着那团阴影高高跃起，避开剑锋，同时从口器部位喷射出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黑色尖针，如同暴雨般罩向苏晚晴和林见！
苏晚晴剑舞如轮，将大部分尖针挡下，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但仍有几根漏网之鱼，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带起几缕血丝，更多的则是射向了她身后的林见！
林见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向后猛退，脚下却被报刊亭突起的门槛绊了一下！
“啊！”
他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就在他倒下的瞬间，头顶上方，报刊亭老旧伸出的遮阳棚支架，因为常年锈蚀和刚才苏晚晴剑气引发的微震，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
一根手臂粗细的锈蚀铁管，连同上面固定着的塑料挡板，猛地断裂、坠落！
而坠落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那只刚刚落地、正准备再次扑击的金属蜘蛛的正上方！
“轰！！”
沉重的铁管和挡板狠狠砸在蜘蛛背上，将它半个身子都砸得凹陷下去，零件西散飞溅！
那团连接着的阴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剧烈地扭动起来，显然受到了重创。
苏晚晴抓住这瞬间的机会，剑光如瀑，彻底将那团蠕动的阴影绞散！
失去核心的金属蜘蛛抽搐了几下，化作一堆真正的废铁，不再动弹。
战斗结束得出乎意料的快。
林见瘫坐在地上，后背被门槛硌得生疼，心脏狂跳不止。
他看着那堆废墟，又抬头看了看断裂的遮阳棚，太阳穴再次传来熟悉的、隐隐的抽痛。
又是这样……又是这该死的“幸运”！
苏晚晴还剑入鞘，走到他面前。
她看了看那堆废墟，又看了看断裂的棚顶，最后目光落在林见苍白的脸上。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一丝了然，甚至……有一丝极淡的怜悯。
“看，”她轻声说，听不出情绪，“这就是你的力量。
无法控制，无法预测，伴随着痛苦，并带来毁灭。”
她向他伸出手，和在地铁站里一样。
“但现在，它也是你活下去的唯一依仗。
归墟己经注意到了你，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的手上，刚才被尖针擦过的伤口还在流血，红得刺眼。
“跟我走，林见。
至少，我能告诉你，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是作为观测者清醒地记录终末，还是作为一无所知的祭品浑噩地死去……”巷外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诡异的战斗从未发生。
雨雾弥漫，将两人的身影勾勒得模糊不清。
林见看着苏晚晴流血的手，看着她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睛，再回想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死亡威胁和诡异的“幸运”救场……他知道，平凡的日常，从他跌入地铁站的那一刻起，就己经彻底碎裂了。
他颤抖着，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空气，终于，慢慢地，握住了那只染血的手。
苏晚晴微微用力，将他拉了起来。
“我们该离开了，”她说，“去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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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在意，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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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冲击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几乎要虚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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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腕一翻，那柄古朴长剑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手中，剑尖微垂，指向地面，一股无形的压力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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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那小推车的金属框架竟如同活物般开始扭曲、变形，包裹在外面的帆布被撕裂，露出下面漆黑、泛着金属冷光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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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手臂粗细的锈蚀铁管，连同上面固定着的塑料挡板，猛地断裂、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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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沉重的铁管和挡板狠狠砸在蜘蛛背上，将它半个身子都砸得凹陷下去，零件西散飞溅！
那团连接着的阴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剧烈地扭动起来，显然受到了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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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核心的金属蜘蛛抽搐了几下，化作一堆真正的废铁，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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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样……又是这该死的“幸运”！
苏晚晴还剑入鞘，走到他面前。
她看了看那堆废墟，又看了看断裂的棚顶，最后目光落在林见苍白的脸上。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一丝了然，甚至……有一丝极淡的怜悯。
“看，”她轻声说，听不出情绪，“这就是你的力量。
无法控制，无法预测，伴随着痛苦，并带来毁灭。”
她向他伸出手，和在地铁站里一样。
“但现在，它也是你活下去的唯一依仗。
归墟己经注意到了你，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的手上，刚才被尖针擦过的伤口还在流血，红得刺眼。
“跟我走，林见。
至少，我能告诉你，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是作为观测者清醒地记录终末，还是作为一无所知的祭品浑噩地死去……”巷外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诡异的战斗从未发生。
雨雾弥漫，将两人的身影勾勒得模糊不清。
林见看着苏晚晴流血的手，看着她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睛，再回想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死亡威胁和诡异的“幸运”救场……他知道，平凡的日常，从他跌入地铁站的那一刻起，就己经彻底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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