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联合大学今年来了个穷小子，除了宿舍门口超市的老板，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承担的学费，但此刻的南北，完全没心情理会别的事。
他正扛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号蛇皮袋，艰难地爬着楼梯。
袋子里塞得满满当当，是他从超市精挑细选、认为在开学初期绝对畅销的“硬通货”——成箱的泡面、各品牌的防晒霜，还有加厚吸汗的军训专用鞋垫。
九月的H市，秋老虎肆虐，空气黏得能拧出水。
南北身上的廉价T恤后背早己湿透，紧贴在皮肤上。
宿舍楼有电梯，但他总不习惯——不习惯别人看他的眼神，像站在高地上俯视的眼神。
他这“个体户”，还是走消防通道更自在些。
“两人一间，真他妈……”南北喘着粗气，靠在三楼的楼梯间墙壁上，抹了把额上的汗，低声抱怨了一句。
这所名声在外的中外合办大学，硬件设施好得令人发指，标准二人间，独立卫浴，中央空调。
但这对他这种需要“扫楼”推销的人来说，简首是灾难。
这意味着他的工作量首接翻倍，敲门的次数和可能遭遇的白眼，也呈几何级数增长。
但没办法。
想到银行卡里那可怜巴巴的余额，和明年要缴的十西万学费，南北深吸一口气，重新扛起蛇皮袋，眼神恢复了惯有的那种沉默的坚韧。
他敲响了301的门。
“谁啊？”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同学你好，打扰一下，我是新生，南北。
请问需要泡面、防晒霜或者军训鞋垫吗？
价格比校内超市便宜很多，多买多送。”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靠。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只穿着湖人球衣背心、头发乱糟糟的男生探出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目光尤其在那显眼的蛇皮袋上停留了几秒，眼神里带着点好奇，但更多的是“又来了一个搞推销的”那种漠然。
“什么泡面？
防晒霜SPF多少？”
南北立刻如数家珍地报出品牌和参数，甚至补充了不同防晒霜的肤感差异——这是他提前做好的功课。
男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下次吧。”
说完，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谢谢。”
南北对着紧闭的门板说完了后半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记下：301，潜在客户，可后续跟进。
就这样，他一间一间地敲过去。
responses五花八门：有首接不开门的，有开门后听他说完首接摆手的，也有几个女生只对他的防晒霜感兴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网购。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来，蛇皮袋的重量似乎丝毫未减。
走廊里空调开得很足，但他心里却一阵阵发燥。
每一次被拒绝，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他本就敏感的自尊心上。
但他不能停。
当他敲到315室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说笑声和脚步声。
几个穿着潮牌、踩着限量版球鞋的男生勾肩搭背地走来，为首的那个格外显眼，个子很高，眉眼张扬，手里随意转着车钥匙，嘴里说着周末去哪个海边俱乐部玩的计划。
南北下意识地往墙边靠了靠，让出通道。
那几人路过他身边时，声音戛然而止。
为首的那个男生——林何川，目光落在南北脚边的蛇皮袋上，又扫过他汗湿的T恤和略显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讥讽弧度。
“嚯，星洲什么时候改批发市场了？”
林何川的声音带着一种懒洋洋的嘲弄，“哥们儿，走错地方了吧？
收废品在楼下后门。”
他旁边的几个朋友发出一阵哄笑。
南北的身体瞬间绷紧了，提着蛇皮袋的手指用力攥紧，指节有些发白。
他低着头，没说话，只想等他们快点过去。
“问你话呢？”
林何川似乎觉得他的沉默很有趣，非但没走，反而上前一步，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那个蛇皮袋，“卖的什么？
破烂儿？”
“与你无关。”
南北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火气。
“哟，脾气还不小。”
林何川挑眉，俯下身，戏谑地看着南北低垂的脸，“让我猜猜，泡面？
鞋垫？
啧，这年头还真有人靠这个赚学费啊？
星洲的门槛是不是该抬抬了？”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捅到了南北最痛的神经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瞪向林何川：“你说什么？！”
“怎么？
我说错了？”
林何川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更加得意，他环顾左右，“这不是挺有骨气吗？
没骨气不如给我忍着。”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各种目光投射过来，好奇的、看戏的、同情的……像针一样刺着南北。
血液涌上他的头顶，羞辱感和愤怒几乎要淹没理智。
他猛地放下蛇皮袋，上前一步，几乎要和林何川脸贴脸。
“你再嘴贱一句试试？！”
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旁边一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顶着乱糟糟自然卷、穿着大嘴猴睡衣的男生揉着眼睛探出头，显然是被吵醒了。
他看到门口的阵仗，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南北身上，又看了看气势汹汹的林何川。
“喂喂喂！
干嘛呢干嘛呢？”
黄宇阳，一步插进两人中间，双手分别推开了快要贴在一起的胸膛，动作熟练得像是个和平大使，“开学第一天，火气这么大干嘛？
林大少，您这身份，跟我们普通学生一般见识多掉价啊？”
他这话半是劝架，半是挤兑，给林何川递了个台阶。
林何川嗤笑一声，整理了一下并不乱的衣领，不屑地瞥了南北一眼：“少挡道。”
围观人群见没打起来，也渐渐散了。
黄宇阳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还紧绷着的南北，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没事吧？
跟那种人置气不值当，他家的财产够把学校买了，横着走的。”
“上次我亲眼见着校长见他爹点头哈腰的呢，这可不能小瞧。”
南北没说话，只是弯腰，沉默地重新扛起那个沉重的蛇皮袋。
黄宇阳看着他倔强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南北你这业务能力真可以啊，开学就上岗？”
黄宇阳和南北是同一所高中出来的，虽然在高中没有那么熟络，但在大学似乎一切都要改变了……南北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准备去敲下一扇门。
“别敲了别敲了，这层楼你估计也敲得差不多了。”
黄宇阳拦住他，笑嘻嘻地说，“我住315，就你刚才差点打起来那地儿对面。
要不进来歇会儿？
喝口水？”
南北犹豫了一下，但喉咙确实干得冒烟，而且对方刚帮自己解了围。
他点了点头。
黄宇阳的宿舍和南北那间一样格局，但乱得多，各种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他递给南北一瓶冰矿泉水。
南北拧开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浇熄了些心头的火气。
“谢了。”
他低声道。
“小意思。”
黄宇阳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晃悠着拖鞋，“不过说真的，你挺猛啊，敢跟林何川顶牛。
哎，对了，你在哪个专业的？
哪个班？”
“金融。
3班。”
南北回答。
“金融3？”
黄宇阳一拍大腿，“我也学金融的，不过在隔壁2班，跟那个，刚刚那林何川一个班。”
南北愣了一下，倒觉得无所谓。
黄宇阳显得很兴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凑近南北，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我有个惊天大八卦”的神秘表情：“哎，南北，那我再告诉你个事儿。”
他顿了顿，确保吸引了南北全部的注意力，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说：“你没忘记安晴吧？
就咱们高中那个，后来毕业典礼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在你们文1班那个安晴，”南北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着水瓶的手骤然收紧，塑料瓶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他似乎知道黄宇阳要说什么了……“她也在金融2班。”
他猛地抬头看向黄宇阳，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黄宇阳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没错，她也考到星洲了，你没想到吧？
千真万确，我班级群里都加上她微信了，喏，给你看。”
南北拿过手机，翻起了微信名是个的朋友圈。
安晴……安晴……他完全没注意到黄宇阳嘴角未说完的话。
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刚刚那个名字，在耳边嗡嗡作响。
安晴……也在这里？
他正扛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号蛇皮袋，艰难地爬着楼梯。
袋子里塞得满满当当，是他从超市精挑细选、认为在开学初期绝对畅销的“硬通货”——成箱的泡面、各品牌的防晒霜，还有加厚吸汗的军训专用鞋垫。
九月的H市，秋老虎肆虐，空气黏得能拧出水。
南北身上的廉价T恤后背早己湿透，紧贴在皮肤上。
宿舍楼有电梯，但他总不习惯——不习惯别人看他的眼神，像站在高地上俯视的眼神。
他这“个体户”，还是走消防通道更自在些。
“两人一间，真他妈……”南北喘着粗气，靠在三楼的楼梯间墙壁上，抹了把额上的汗，低声抱怨了一句。
这所名声在外的中外合办大学，硬件设施好得令人发指，标准二人间，独立卫浴，中央空调。
但这对他这种需要“扫楼”推销的人来说，简首是灾难。
这意味着他的工作量首接翻倍，敲门的次数和可能遭遇的白眼，也呈几何级数增长。
但没办法。
想到银行卡里那可怜巴巴的余额，和明年要缴的十西万学费，南北深吸一口气，重新扛起蛇皮袋，眼神恢复了惯有的那种沉默的坚韧。
他敲响了301的门。
“谁啊？”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同学你好，打扰一下，我是新生，南北。
请问需要泡面、防晒霜或者军训鞋垫吗？
价格比校内超市便宜很多，多买多送。”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靠。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只穿着湖人球衣背心、头发乱糟糟的男生探出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目光尤其在那显眼的蛇皮袋上停留了几秒，眼神里带着点好奇，但更多的是“又来了一个搞推销的”那种漠然。
“什么泡面？
防晒霜SPF多少？”
南北立刻如数家珍地报出品牌和参数，甚至补充了不同防晒霜的肤感差异——这是他提前做好的功课。
男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下次吧。”
说完，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谢谢。”
南北对着紧闭的门板说完了后半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记下：301，潜在客户，可后续跟进。
就这样，他一间一间地敲过去。
responses五花八门：有首接不开门的，有开门后听他说完首接摆手的，也有几个女生只对他的防晒霜感兴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网购。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来，蛇皮袋的重量似乎丝毫未减。
走廊里空调开得很足，但他心里却一阵阵发燥。
每一次被拒绝，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他本就敏感的自尊心上。
但他不能停。
当他敲到315室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说笑声和脚步声。
几个穿着潮牌、踩着限量版球鞋的男生勾肩搭背地走来，为首的那个格外显眼，个子很高，眉眼张扬，手里随意转着车钥匙，嘴里说着周末去哪个海边俱乐部玩的计划。
南北下意识地往墙边靠了靠，让出通道。
那几人路过他身边时，声音戛然而止。
为首的那个男生——林何川，目光落在南北脚边的蛇皮袋上，又扫过他汗湿的T恤和略显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讥讽弧度。
“嚯，星洲什么时候改批发市场了？”
林何川的声音带着一种懒洋洋的嘲弄，“哥们儿，走错地方了吧？
收废品在楼下后门。”
他旁边的几个朋友发出一阵哄笑。
南北的身体瞬间绷紧了，提着蛇皮袋的手指用力攥紧，指节有些发白。
他低着头，没说话，只想等他们快点过去。
“问你话呢？”
林何川似乎觉得他的沉默很有趣，非但没走，反而上前一步，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那个蛇皮袋，“卖的什么？
破烂儿？”
“与你无关。”
南北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火气。
“哟，脾气还不小。”
林何川挑眉，俯下身，戏谑地看着南北低垂的脸，“让我猜猜，泡面？
鞋垫？
啧，这年头还真有人靠这个赚学费啊？
星洲的门槛是不是该抬抬了？”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捅到了南北最痛的神经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瞪向林何川：“你说什么？！”
“怎么？
我说错了？”
林何川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更加得意，他环顾左右，“这不是挺有骨气吗？
没骨气不如给我忍着。”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各种目光投射过来，好奇的、看戏的、同情的……像针一样刺着南北。
血液涌上他的头顶，羞辱感和愤怒几乎要淹没理智。
他猛地放下蛇皮袋，上前一步，几乎要和林何川脸贴脸。
“你再嘴贱一句试试？！”
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旁边一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顶着乱糟糟自然卷、穿着大嘴猴睡衣的男生揉着眼睛探出头，显然是被吵醒了。
他看到门口的阵仗，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南北身上，又看了看气势汹汹的林何川。
“喂喂喂！
干嘛呢干嘛呢？”
黄宇阳，一步插进两人中间，双手分别推开了快要贴在一起的胸膛，动作熟练得像是个和平大使，“开学第一天，火气这么大干嘛？
林大少，您这身份，跟我们普通学生一般见识多掉价啊？”
他这话半是劝架，半是挤兑，给林何川递了个台阶。
林何川嗤笑一声，整理了一下并不乱的衣领，不屑地瞥了南北一眼：“少挡道。”
围观人群见没打起来，也渐渐散了。
黄宇阳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还紧绷着的南北，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没事吧？
跟那种人置气不值当，他家的财产够把学校买了，横着走的。”
“上次我亲眼见着校长见他爹点头哈腰的呢，这可不能小瞧。”
南北没说话，只是弯腰，沉默地重新扛起那个沉重的蛇皮袋。
黄宇阳看着他倔强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南北你这业务能力真可以啊，开学就上岗？”
黄宇阳和南北是同一所高中出来的，虽然在高中没有那么熟络，但在大学似乎一切都要改变了……南北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准备去敲下一扇门。
“别敲了别敲了，这层楼你估计也敲得差不多了。”
黄宇阳拦住他，笑嘻嘻地说，“我住315，就你刚才差点打起来那地儿对面。
要不进来歇会儿？
喝口水？”
南北犹豫了一下，但喉咙确实干得冒烟，而且对方刚帮自己解了围。
他点了点头。
黄宇阳的宿舍和南北那间一样格局，但乱得多，各种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他递给南北一瓶冰矿泉水。
南北拧开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浇熄了些心头的火气。
“谢了。”
他低声道。
“小意思。”
黄宇阳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晃悠着拖鞋，“不过说真的，你挺猛啊，敢跟林何川顶牛。
哎，对了，你在哪个专业的？
哪个班？”
“金融。
3班。”
南北回答。
“金融3？”
黄宇阳一拍大腿，“我也学金融的，不过在隔壁2班，跟那个，刚刚那林何川一个班。”
南北愣了一下，倒觉得无所谓。
黄宇阳显得很兴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凑近南北，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我有个惊天大八卦”的神秘表情：“哎，南北，那我再告诉你个事儿。”
他顿了顿，确保吸引了南北全部的注意力，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说：“你没忘记安晴吧？
就咱们高中那个，后来毕业典礼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在你们文1班那个安晴，”南北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着水瓶的手骤然收紧，塑料瓶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他似乎知道黄宇阳要说什么了……“她也在金融2班。”
他猛地抬头看向黄宇阳，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黄宇阳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没错，她也考到星洲了，你没想到吧？
千真万确，我班级群里都加上她微信了，喏，给你看。”
南北拿过手机，翻起了微信名是个的朋友圈。
安晴……安晴……他完全没注意到黄宇阳嘴角未说完的话。
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刚刚那个名字，在耳边嗡嗡作响。
安晴……也在这里？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