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樱井姑娘，实在让人看不透我们公司不算顶大，几十号人在写字楼里凑成个热闹，
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谁有个小习惯、小脾气，不出仨月全公司都门儿清。但自打去年春天，
业务部新来了位姑娘，这平静就被搅得有点不一样了。要我说这姑娘“极品”，
真不单单是长相——她那张脸，像极了樱井宁宁，不知道樱井宁宁的，
自己百度搜一下去，就是眉眼间更俏一点，身段也比樱井宁宁清瘦些，
站在那儿跟株抽条的柳树似的，风一吹都能晃两晃。但真正让人没法忽略的，
是她那股子劲儿。上班第一天，她穿了条鹅黄色的连衣裙，领口是细细的荷叶边，
裙摆刚及膝，走路时裙摆随着步子轻轻扫过小腿，配着双米色的细高跟，
咯噔咯噔踩在走廊里，引得好几个办公室的人都探出头来看。
往后更是一天一个样：今天是牛仔热裤配露腰的短T恤，
腰侧那点皮肤白得晃眼；明天换了条烟灰色的包臀裙，
衬得曲线清清楚楚；后天又套上件带蕾丝花边的衬衫，袖口挽起来，
露出手腕上细细的银镯子。她的化妆包就摆在工位上，粉饼、口红、眼影摆得整整齐齐。
上午刚到岗，对着小镜子补层散粉；午休起来，必换一支口红颜色；下午快下班时，
又会对着镜子把眼线描得更翘些。那股子精致劲儿，
在咱们这整天跟报表、客户打交道的公司里，显得格外扎眼。公司里的反应，
那真是泾渭分明。男同事们路过她工位，脚步总会不自觉放慢半拍——市场部的老周，
平时开会都懒得抬眼皮，这会儿总找借口去业务部借笔、问文件；技术部那几个小伙子，
中午去茶水间，宁愿多绕两步路，也要从她工位前晃一圈。女同事们就不一样了。
行政部的王姐看她的眼神，总带着点审视，
像是在掂量这一身装扮到底合不合时宜；财务部的李姐遇见她，从来都是目不斜视，
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费神。茶水间里，只要她不在，总有人压低声音嘀咕，
话里话外都是“穿成这样，心思到底在不在工作上”的意思。这姑娘，
我们后来都叫她“樱井姑娘”，她最开始在业务部。业务部的张经理，一开始见她长得俏，
脸上还带点笑意，跟旁人说“部门添了新鲜血液”。可没几天，那笑意就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让她给客户打个电话确认时间，她握着听筒半天说不出句整话，
没聊两句就被客户怼得挂了线；让她做份简单的报价单，产品型号能写错三个，
单价算错一半；最要命的是有回跟老客户对接合同，她居然把对方公司的名字少写了个字，
害得客户那边发了火，说我们不重视合作，差点就黄了这单生意。业务部的人看在眼里，
私下里都在犯嘀咕，这姑娘怕是真不适合干业务，别说开拓新客户了，守着老客户都费劲。
张经理找她谈了三次，每次她都低着头，看着像是受了委屈，可转过头，该错的还是错，
该慢的还是慢，一点长进没有。三个月试用期一到，她的考核表简直没法看——业绩挂零，
出错率倒是次次第一。张经理拿着表，直接就往人事部走，嘴里念叨着“这留不得，
留不得”。谁知道，人事那边刚准备找她谈话，张总突然出面了。
张总平时不怎么管部门里的小事，那天却拿着她的考核表看了半天，跟张经理说再给三个月，
让她再试试，年轻人适应期长点也正常。张经理愣了半天，
想说啥又咽了回去——毕竟张总是老板，他说了算。业务部的人也都懵了，
这姑娘到底有啥特别的？能让张总亲自开口留她？就这么着，
樱井姑娘又在业务部待了三个月。这期间，她该出错还是出错，只是打扮得更用心了些，
今天换个新发型，明天涂个新色号的指甲油。张经理急得嘴上起泡，却只能忍着，
啥也不能说。六个月一满，转正考核结果比上次还难看。张经理这次没含糊，
拿着报告直接冲进张总办公室，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让她走。没等他开口，张总先说话了，
说业务部可能确实不适合她，调去行政部吧，让王姐带带。这话一出，全公司都觉得新鲜。
行政部管的都是琐事：收发文件、订会议室、管办公用品，哪样不需要细心？让她去行政部，
不是明摆着添乱吗？行政部的王姐听说这消息，脸都白了，找张总说行政部都是些碎活儿，
怕是委屈了小樱。张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王姐经验足，多费心带带，年轻人总要给机会。
王姐没法子，只能把人接过来。结果刚过一个星期，王姐就受不了了。让她发个会议通知，
她能把下午三点写成凌晨三点，害得好几个主管大半夜往公司跑；让她订个会议室，
她不知道提前检查设备，开会时投影仪开不了，耽误了快一个小时；让她统计考勤，
她对着Excel里的函数，眼睛瞪得溜圆，最后交上来的表，错得连自己都看不明白。
有回让她去仓库领打印纸，她去了半个钟头，空着手回来，小声说没找着仓库在哪儿。
王姐气得直叹气，亲自带她去，指着门牌号说这不写着呢吗，她就低着头，
小声嘟囔说没注意。慢慢的，王姐也学乖了——与其让她干活添乱，不如让她歇着。
于是樱井姑娘在行政部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自在：上班往工位上一坐，不是刷手机看视频，
就是对着小镜子修指甲，偶尔站起来溜达溜达，跟这个男同事聊两句，跟那个笑一笑，
反正就是不碰工作。行政部的其他女同事，看在眼里，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凭啥大家忙得脚不沾地，她就能舒舒服服待着？王姐更是忍无可忍，找张总谈了好几次，
说要么让她走，要么调去别的部门，再这么下去，部门里都有意见了。张总每次都打哈哈，
说再看看，再看看，多给点耐心。这话听多了，公司里的闲话就起来了。
有人说这樱井姑娘是不是跟张总有点啥，不然张总为啥这么护着她；有人说看着就像，
不然哪有老板这么纵容一个啥也不会的员工；还有人说胆子也太大了，
居然敢把人放在公司里，就不怕被发现。这些话传得有鼻子有眼，连保洁阿姨都凑过来问我，
你们公司那个漂亮姑娘，真是老板的人？就在这时候，
更让人意外的事来了——张总夫人突然来了公司。张总夫人我们见过，四十多岁，穿着得体，
说话做事干脆利落，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她一进公司，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心里琢磨着这下有好戏看了，怕是要来撕“小三”了。结果呢？张总夫人径直走到行政部，
找到王姐，笑着说听说最近公司里有些闲话，说她先生和小樱姑娘的。王姐点点头，
没敢接话。张总夫人接着说让她放心，他们俩清清白白，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些话影响不好，让王姐帮着多留意点，管管。说完，她还跟樱井姑娘打了个招呼，
转身就走了。这下，全公司都懵了。不是那回事，张总为啥这么护着她？这樱井姑娘，
到底是啥来头？王姐这时候也不管那么多了，每天看着个年轻姑娘在眼前晃悠，
啥活不干还拿工资，换谁心里都堵得慌。她再次找到张总，把话撂那儿了，
说这姑娘要么开掉，要么调走，反正不能再放行政部了，不然她这经理没法当了。
张总这下是真犯难了，坐在办公室里愁眉苦脸的。放哪儿呢？放自己办公室当助理？不行，
自己已经有个助理了，再来一个，闲话更得满天飞；放销售部？跑外的活儿，
她那细高跟怕是走不了几步；放技术部？她连电脑开关机都费劲。琢磨来琢磨去，
张总盯上了财务部。财务部的李姐，是公司出了名的直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
平时说话都直来直去。张总大概是想，让李姐管着，说不定能让她收敛点。
结果张总刚把想法跟李姐一说，李姐当场就炸了。她在办公室里跟张总吵了起来，
声音大得整层楼都听得见，说张总没搞错吧，把她放财务部？她有会计证吗？懂财务系统吗？
知道计算器怎么用吗？会算工资提成吗？财务部不是摆设房，不要花瓶，她来了就是添乱，
增加成本，拖后腿，非要塞过来，自己就不干了。李姐这通火发的，
把张总说得一句话都插不上。最后张总没办法，只能说放前台总行吧，前台不用干啥，
就坐着撑撑门面。李姐这才作罢，临走时还丢下一句，说张总到时候出了岔子，她可不负责。
就这么着，樱井姑娘被安排到了前台。公司前台本来有个小姑娘叫小林，手脚麻利得很。
樱井姑娘来了之后，小林还挺高兴，以为能搭个手，结果发现自己想多了。樱井姑娘在前台，
每天还是老样子：刷手机、修指甲、补妆。有人来问路，她抬抬下巴指个方向；接电话？
她嫌吵；收快递？她嫌累；登记访客？她嫌麻烦。所有活儿，还是小林一个人扛着。
她就像个真正的花瓶，摆在前台那儿，供人看。这时候，公司的日子也开始紧巴了。
大环境不好，业务量掉了一大截，资金链眼看着就要断了。张总没办法，开始裁员，
先是裁了两个实习生，接着是业务部两个业绩差的，后来连行政部都裁了一个。
公司里人心惶惶的，每个人都怕下一个轮到自己。可就在这一片紧张里，
樱井姑娘依旧稳稳地坐在前台，该打扮打扮，该清闲清闲，
仿佛公司的难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时候，大家心里除了好奇，
更多的是纳闷：凭啥我们累死累活还可能被裁，她啥也不干却稳如泰山？张总到底图啥呢？
风雨飘摇时，她却成了谜一样的存在公司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
办公室里的气氛像被抽走了空气，闷得人喘不过气。以前午休时，
技术部的几个小伙子还会凑在一起打打游戏，业务部的人也会互相调侃几句业绩，现在呢，
要么是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要么就是低着头刷招聘软件，连说话都透着股小心翼翼的劲儿。
张总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以前还能准时下班，现在常常是天不亮就来，半夜才走，
西装袖口磨出了毛边，头发也肉眼可见地白了些。有回我加班到挺晚，
看见他一个人蹲在楼梯间抽烟，烟头扔了一地，眉头皱得像拧在一起的麻绳，那背影看着，
真是说不出的疲惫。业务部的张经理，以前总爱跟我们吹嘘自己谈成了多少大单子，
现在也没了那股子精气神，开会时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有次路过他办公室，
听见他跟客户打电话，语气放得特别低，甚至带着点讨好：“王总，您再宽限几天，
我们这边肯定能搞定……您放心，质量绝对没问题……”挂了电话，
他对着天花板长长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听得格外清楚。财务部的李姐，
脸一天比一天黑。每次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她办公室门口就围满了人，大家都想问又不敢问，
只能远远地瞅着。有回我去交报销单，听见她跟助理说：“这个月的款还没到账，
工资怕是要往后拖几天，跟大家说一声，让多担待。”助理点点头，转身出去时，
脸上也是一脸愁容。行政部更不用说了，王姐把“节俭”两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打印纸必须双面用，正面用完了反面当草稿纸；笔芯要用到写不出字才能换，
谁要是敢提前领，她能念叨半天；连厕所里的卷纸，都换成了最薄的那种，
每次抽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扯破了。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氛围里，
樱井姑娘的存在就显得格外扎眼。她依旧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今天是条碎花长裙，
明天是件露肩上衣，口红颜色换得比谁都勤。坐在前台那个位置，阳光刚好能照到她身上，
她就借着那点光，对着小镜子描眉画眼，或者低头刷着手机，嘴角还时不时带着点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