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牛郎织女故事中的老黄牛。今天，牛郎又带回来一个美丽的织女。
我在旁边高兴的甩着尾巴。可是，织女看我的眼神却充满怜悯。而我，
只在心里默默数着：第139个。后来，她死了。01.我是牛郎织女故事中的老黄牛，
如果你以为我会怂恿牛郎去偷仙女的衣服。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
牛郎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一个美丽的织女回来。而我的作用就是在旁边高兴的甩尾巴。
02.距离上一次的织女回到天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她既没有为牛郎生下传说中的两个孩子，也没有被王母娘娘允许一年见一次。
听村子里那些抽着旱烟，蹲在墙角闲聊的男人们说，织女如果不喜欢牛郎，
就会在一个满天星星的夜晚，化作一缕轻烟，悄悄飞走，回到她那无忧无虑的天上去。
他们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遗憾和猥琐的意味。可是，
已经有138个织女这样飞走了。她们来时像初春的花苞，带着怯怯的生机，
走时却像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残枝，有的沉默麻木，有的带着未干的泪痕。牛郎的屋子，
仿佛一个永远也留不住春天的驿站。我趴在牛棚里，无聊的回想一个又一个织女到来和离去，
望着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什么时候，才有织女真正留下来呢？像传说里那样，
心甘情愿地，为牛郎生儿育女，纺纱织布，让这个冰冷的家有一点真正的暖意。或许那样，
牛郎就不会总是阴沉着脸，我也不会在深夜，
被那些压抑的呜咽和奇怪的声响惊扰得无法安眠。我躺在牛棚里，
脖子上的绳索勒得我喘不过气，心里默默想着如果牛郎温柔一点：下一个织女，
或许就会留下来了。03.今天，牛郎又带回来一个美丽的织女。这是第139个织女。
我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在牛郎旁边高兴的甩着尾巴。“滚远点，别碍劳资事。
”我被踢了一脚，不过问题不大，我早就习惯了。牛牛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比起其他牛牛，我不用下地干活，已经很幸运了。我希望这个织女能留下来，
这样牛郎就不会去经常河边带织女回来了。我不喜欢织女在家里的时候，太吵了，而且，
村里的男人总是跑来我家里。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她们又总是哭泣，
夜晚我在窗下的牛棚里总睡不好。04.这一次的织女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白白嫩嫩的，
看起来很软，像牛郎吃的大白馍馍。牛郎很喜欢她。因为，以往织女在屋子里哭泣的时候，
牛郎总是很生气。每一次他进去后，就会传来巴掌声，然后总能听见奇怪的声音。
我不喜欢这种声音。有一次实在动静太大了，伴随着突然停止的呜咽。我莫名觉得惊恐，
我想去提醒牛郎，可是我的缰绳太短了，够不到屋子。我烦躁的在牛棚里走来走去，
伴随着绳子传来的摩擦感，丝丝缕缕的疼痛从心脏袭来。真奇怪。
就这样伴随着心脏的微微疼痛，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牛郎嘴里骂着“晦气！
”原来，昨天晚上哭泣的织女飞走了，可能是觉得牛郎不够体贴吧。
我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前138个织女总是惊人的相似，哭泣，巴掌声，飞天。可是，
这个织女却很是不同。她被带回来的时候穿着我从来没见过的漂亮小裙子。
那大概是仙女的羽衣。她没有哭泣，牛郎也没有在夜晚进入，然后响起巴掌声。
牛郎将她带回来，然后安置在了屋子里，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和满意。织女也很高兴，
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只是，她每次路过我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浓浓的怜悯。我看不懂。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同病相怜的囚徒。让我心里发慌。05.这个织女很善良，
她总是偷偷分馍馍给我吃，然后摸我的牛头。跟我说：“别怕，很快我就会带你离开。
”离开？这个词莫名让我恐惧，我迅速退回牛棚，再不肯亲近她。她也不恼怒，
只是眼神复杂。她来这儿一个月了。昨晚牛郎想与她亲近，她拒绝了。牛郎很生气，
狠狠的打了我一顿，特别疼，我差点以为我要被打死了。大概是动静太大。织女出来了，
她笑得很奇怪，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因为全身都实在太疼了。反正牛郎很高兴，
她抱起织女进到了屋子里。然后就是熟悉的怪声。我突然不想听了，可是我够不到屋子。
我想叫两声，可是我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一晚上过去了，牛郎出来的时候很高兴。
路过我也没有同往常一样踢我一脚，而是哼着歌离开。织女没有出来，到了中午，
她才慢悠悠的出来了。她的眼圈红红的，看着我，她的眼里是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她走到牛棚边，默默地看着我身上凝结着血块的伤痕。她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的伤口，
又怕弄疼我似的缩了回去，只是嘴里用极低的声音，反复嘟囔着一句话。“快了，就快了。
”06.这个织女很受牛郎喜欢，村里其他的男人想和织女亲近都被牛郎打跑了。
每晚他都要给织女发出奇怪的声音。这样平静的日子，以前从来没有过。
我还记得有一个特别可爱的织女，刚来的时候也没有哭泣，眼睛里总是亮晶晶的。
牛郎也很喜欢她。可是，有一天她跑了，后来，被村里的男人抬了回来。他们恼怒的骂着，
手却游走在她身上。她亮晶晶的眼里盛满了恐惧。
然后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出入在她的房间，奇怪的声音昼夜不停。
直到……她的身躯再也没有了温度，那双再也闭不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和麻木。
我不想这个织女也变成硬邦邦的样子。我越来越急躁。终于有一天，
我将记不得多少个织女反复藏匿在我的牛棚里的东西衔到了这个织女面前。她很诧异。
然后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以前的织女看到都会高兴。当然，我只给对我好的织女，
我可是很记仇的牛。07.那小小的烂布包，是我从牛棚深处为她衔来的希望。她接过时，
眼中猛地亮起了光，像是暗夜里骤然点起的火种。她压低声音，
颤抖着对我说：“谢谢…谢谢你！”从此，她变了。眼里多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是决心，
又像是隐忍的火焰。她开始对牛郎露出笑容，说话也软了几分，
甚至主动收拾他那满是烟酒气的屋子。牛郎很满意这变化，打我的次数也少了。
他以为她终于认命了。可我知道不是。当她独处时，那伪装便褪去，只剩下焦灼和冰冷。
她时常抚摸藏着那东西的地方，眼神飘向远山。她把希望紧紧攥在了手里，而我，
只是将这火种递给了她。08.我害怕的事还是来了，织女三个月了也没有小宝宝，
牛郎对织女越来越粗暴。他开始让别的男人亵渎她。村里其他男人再来，
牛郎也只是说着价格。“便宜点啊，你都睡了这么久了，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这是村东头的老瘸子。“就这个价，不睡就滚！”牛郎语气泛着不耐烦。“行行行，
五十就五十，我明晚来。”“呸！没钱还想睡老子的女人。”五十？
织女也可以用来交易吗屋里传来了熟悉的巴掌声，辱骂声。“贱人，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害老子亏钱！”“还敢还手？老子打死你！”一阵呯嘭作响后，呜咽声传来，
还有男人的辱骂和奇怪的声音。我知道，她活不久了。一旦村里的男人进了那个房间，
织女就活不久了，她们有的会飞走，有的会变成硬邦邦的。我开始疯狂的撞响牛棚的铁盆。
牛郎很快一脸愤怒的出来，衣衫不整，我看见他眼睛里面的杀意。我开始后悔了，
那么多织女不都是一样吗？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老子看你是想死了，拔了舌头，
敲了牙还不听话。”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我心脏骤停，四肢发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