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气味在鼻腔结成冰碴林默盯着输液管里的气泡凌晨三点的急诊科格外安静监护仪的滴答声和机械表的走动重叠他摸了摸左眼角的疤痕玻璃窗外的梧桐树枝影正像极了那年火灾中扭曲的钢筋手机在值班室震起来时他刚给23床的老人换完药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没有归属地接通的瞬间妹妹林薇的哭声像碎玻璃灌进耳朵哥 救救我......在十六中后巷的公交站台话尾被电流声撕成碎片再回拨过去只剩忙音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林默想起三个月前的雨夜妹妹放学后再也没回家寻人启事贴满整个街区只有守夜人组织的风衣男在孤儿院门口停留过七秒他记得对方袖口的银扣刻着扭曲的齿轮图案此刻却突然在记忆里模糊换班时苏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脸色比床单还白这位共事三年的护士长总能看透他藏在口罩后的情绪有点私事 他扯下工作服机械表的指针指向三点十七注意安全 苏晴递过保温杯指尖划过他手腕的旧烫痕十六中后巷的路灯坏了三盏黑暗像浸了水的棉花堵住视线公交站台的金属牌泛着冷光站牌上只有一路车 午夜巴士末班车时间显示为00:00可电子钟明明是凌晨三点半候车椅上坐着西个乘客三个戴着兜帽遮住脸最右边的中年男人闭着眼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滑动却没有半点声音林默注意到他们的衣角都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黄色的巴士从雾中驶来车灯在地面投下变形的影子车门打开时涌出腐叶的气味司机坐在驾驶位上没有转头只能看见他后颈的黑痣形状像个扭曲的问号刷卡机发出刺耳的蜂鸣林默摸遍口袋才发现没带零钱现金支付 司机的声音像生锈的链条他低头翻找钱包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那个中年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瞳孔里映着车内的灯光却没有半点反光车厢里的灯忽明忽暗座椅上的皮革裂开细小的口子露出里面发黑的海绵林默选了倒数第二排坐下车窗玻璃上有水渍划过的痕迹像有人用手指画过什么图案突然响起的刹车声让他往前栽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白多黑少眼尾还挂着血丝巴士重新启动时他注意到所有乘客都闭上了眼包括刚才睁眼的中年男人只有司机的后视镜还在频繁转动林默的机械表开始发烫表盘上的指针逆时针旋转他想起妹妹电话里的背景音除了哭声还有汽车报站声下一站 幸福小区而现在巴士正在播报的正是这个站名车门打开的瞬间冷风灌进车厢一个穿校服的女生上车她的校服领口染着暗红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经过林默身边时他听见她小声嘀咕千万别睁眼巴士再次启动后女生在倒数第三排坐下突然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前排乘客的兜帽滑落露出半张腐烂的脸皮肤下翻着白色的蛆虫林默猛地屏住呼吸指甲掐进掌心而其他乘客仿佛没看见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机械表的滴答声越来越响林默低头看去表盘上的数字正在融化变成黑色的液体往下流他想起童年火灾后在医院醒来时看见的场景监护仪的数字也是这样扭曲然后护士突然转身露出和现在司机一样的眼睛女生的校服开始渗出血迹她的头慢慢转向林默嘴角裂开不自然的弧度哥 她发出妹妹的声音你为什么不闭眼呢话音未落车厢顶部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阴影从车顶蔓延下来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在爬行林默突然想起站牌上的末班车时间00:00意味着什么当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巴士就会开始搭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乘客他摸向口袋里的笔记本那是妹妹送他的生日礼物封面上印着老式钟表图案此刻正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下一站 平安公墓司机的声音响起所有乘客同时睁眼他们的眼睛都是灰白色的没有瞳孔女生站起身走向车门转身时露出背后的伤口脊椎骨上刻着模糊的数字19991023 妹妹的生日车门打开的瞬间林默看见外面是漆黑的荒野没有路灯没有建筑只有密密麻麻的墓碑在风中摇晃他突然想起苏晴说过的话当你觉得一切都不合理时就去找规则的漏洞机械表的指针停在西点整而电子钟显示的时间还是三点半时间在这里出现了断层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周围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清晰像有无数人在他耳边喘息但脚步声却渐渐远去当他再次睁眼巴士己经停在站台乘客们不知何时消失只有司机在后视镜里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终点站到了 司机说林默下车时看见站牌上面写着 黎明医院正是他工作的地方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发现封面上的钟表图案指针正指向十二点而里面的第一页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午夜巴士的规则：不要在行驶过程中睁眼除非你想知道乘客们的真实模样手机在这时再次震动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接通后没有声音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和齿轮转动的滴答声这次他听清了那不是机械表的声音而是某种更庞大的像命运齿轮般的转动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脸上身后传来巴士驶离的声音回头望去巴士己经消失不见站台的金属牌上只剩下 午夜巴士 西个字在晨雾中微微发烫林默摸了摸左眼角的疤痕把笔记本塞进风衣口袋走向医院大门时他听见身后有人轻声说欢迎来到规则世界转头看去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后巷和微微晃动的梧桐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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