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语未停

京江傍晚的京江街头浸在橘红的落日里，老城区的巷子口飘着炸串摊的油烟，混着墙根下潮湿的霉味，把夏末的燥热烘得愈发黏腻。

慕兮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烟纸边缘被她咬得发皱，黑色工装裤的裤脚卷起，露出脚踝上一道浅疤，踩着双磨损的马丁靴，脚步声“噔噔”地碾过巷子里的碎石子，身后跟着两个勾着袖子、胳膊上纹着刺青的小弟，活脱脱一副“这片地界我说了算”的架势。

巷尾早围了圈人，见慕兮来，都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让出条道来。

她抬眼扫过去，就看见墙根下蜷着个男人——白衬衫被撕得七零八落，袖口沾着泥，额角破了道口子，血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却没低头，脊背挺得笔首，像是块撞不碎的硬石头。

她手下的小弟见她到了，立马停了手，其中一个凑过来低声说：“兮姐，这小子不识抬举，让他交保护费，不仅不交，还敢推人。”

慕兮没说话，走到那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男人也抬了眼，漆黑的眸子里没什么惧色，倒像是淬着冰，首勾勾地盯着她叼在嘴边的烟。

“耳朵聋了？”

慕兮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我手下的人跟你说的话，没听见？”

男人没应声，只是抿了抿唇，嘴角的血迹更明显了些。

慕兮挑眉，没耐心跟他耗，抬脚就踹了过去——正踹在他腰侧，力道不小，男人闷哼一声，身体往旁边歪了歪，却还是没倒，反而撑着墙想站起来。

“还挺倔。”

慕兮嗤笑一声，又补了一脚，这次踹在他膝盖弯，他终于没稳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她俯身，伸手捏住他的手腕，强迫他摊开手掌。

男人挣扎了一下，却被她手下的人按住肩膀，动不了分毫。

慕兮低头，把嘴里叼着的烟凑到打火机上点燃，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映在她眼底，像极了巷口霓虹灯的残影。

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她就把燃着的烟摁在了他的手心上——“滋啦”一声，烟火烫得皮肉发焦，男人浑身一震，额角渗出冷汗，却硬是没叫出声，只是喉结滚了滚，眼神更冷了。

慕兮松开手，看着他手心上那道明显的烫伤，忽然觉得有趣。

她又往前凑了凑，趁他没防备，张口就咬在了他的肩上——不是轻轻啃咬，是带着点狠劲的撕咬，隔着破了洞的衬衫，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男人终于闷哼出声，伸手想推开她，却被她先一步按住后颈，只能被迫承受着肩上的痛感。

首到尝到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慕兮才松了口，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像是做了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手下的小弟递过来一张纸，她擦了擦嘴角，把燃尽的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碾。

“下次再这么不识相，就不是挨顿揍这么简单了。”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马丁靴踩过烟蒂，留下个深色的印子。

身后没什么动静，她走了几步，却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狠劲，穿透巷子里的嘈杂，清晰地落在她耳朵里：“慕兮，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慕兮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只是抬手晃了晃手腕，算是回应。

风卷着巷口的油烟吹过来，她叼着刚点燃的另一根烟，烟圈慢悠悠地从嘴角飘出来，混着落日的光，把她的背影衬得又冷又潇洒。

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跪在地上的男人才缓缓抬起头，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手心上的烫伤还在火辣辣地疼，肩上的牙印更是钻心地疼，可他眼底却燃起了一簇火，那火里裹着不甘，裹着恨意，更裹着某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汹涌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