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季凛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眼神闪躲,显然是忘了,却还在嘴硬:“对不起,落槿……”
今天,是我们早就约好,他要陪我去做唐氏筛查的日子。
他忘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落槿,我……我真的……推不开,下次下次不论是什么事,我都一定陪你去好吗?”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反而笑了,是一种彻底心死的平静。
我替他把话说完:“没关系,你的事情要紧。我一个人去就行。”
医院里,等候叫号的人群嘈杂。
突然,候诊区的大屏上,一个名字跳出来,狠狠攫住了我的视线。
楚清漪。
冰冷的电子女声响起:“请307号楚清漪女士,到VIP一号诊室就诊。”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
下一秒,我看到了他。
与我分开不到两小时的季凛舟,正小心翼翼地扶着楚清漪,从VIP通道缓缓走来。
原来,我们之间,只隔着两排冰冷的座椅。
被他护在怀里的人,正娇弱地哼唧。
季凛舟的语气里,是我从未听过的,夹杂着无奈与宠溺的埋怨。
“现在知道难受了?非要喝冰果汁吃火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楚清漪在他怀里蹭了蹭,仰着脸撒娇:“你不是说你要是再管我,你就是小狗吗?”
季凛舟伸出手,动作自然地在她后腰上轻拍一下,“嘴还这么贫?”
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亲密无间的姿态,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尽数扎进我的眼里。
生理性的恶心感直冲喉头,我捂住嘴,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我狼狈地缩起身子,像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可笑。
明明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季太太。
为什么窘迫仓皇的人,是我?
我的丈夫,忘掉我重要的产检,却在同一天,同一家医院,陪着另一个女人。
眼泪终于砸下来,无声地碎在地板上。
我为自己坚守的爱情,为肚子里这个尚未出世就可能失去父亲的孩子,感到无尽的悲凉。
所谓的青梅竹马,年少情深,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4
“一生一世忠于你”的誓言,还在耳边。
如今,只剩满目疮痍。
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全是不堪一击的谎言。
医生说,宝宝的各项指标都很好,很健康。
每一个字,都曾是我最期盼听到的。
为了这个孩子,我喝了多少苦涩的中药,扎了多少冰冷的针。
可现在,我开始怀疑,他的到来,是不是一个错误。
我该不该,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
我从小单亲,深知在一个缺乏父爱的环境里,孩子会有多大的创伤。
手掌不自觉地抚上依然平坦的小腹。
这里面,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我唯一的血脉……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
“医生,”
“我现在如果不要这个孩子,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