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的疼,从四肢百骸钻进骨髓里,像是要把每一寸血肉都碾碎重组。
单妙趴在冰冷的墨玉砖上,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汗水浸透了她的鬓发,
黏在苍白如纸的脸侧,眼前阵阵发黑,只能模糊看到不远处那一抹挺拔如松的雪色身影。
墨越。她的师尊,仙门第一人,无情道的巅峰。也是此刻,亲手将她打入这无边地狱的人。
“师尊……”她艰难地张口,喉咙里满是血腥气,
“为什么……”就因为她不小心撞破了他和小师妹云薇的亲密?
就因为云薇需要她的天木灵根来中和体内暴走的火毒?墨越的神情没有一丝波澜,
那双曾让她痴迷沉醉的墨色眼眸,此刻冷得像万载寒冰。“薇儿需要你的灵根。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半分情绪,仿佛在陈述今日天气如何,“你资质寻常,灵根于你,
不过是怀璧其罪。”资质寻常?单妙想笑,却扯动了五脏六腑,咳出一口血来。是啊,
她不过是单火灵根,比不得云薇天生的冰肌玉骨,更比不得她在墨越心中的分量。
一股更加强横霸道的力量涌入她的丹田,粗暴地撕扯着她的本源。那是墨越的灵力,
冰冷、纯粹,带着无情道独有的漠然。她辛苦筑基,日夜不辍修炼出的灵根,在那力量面前,
脆弱得不堪一击。“啊——!”凄厉的惨叫冲破喉咙,单妙蜷缩起身体,指甲深深抠进砖缝,
留下暗红的血痕。痛,太痛了。比淬体、比雷劫,痛上千百倍。那是根基被毁,
道途断绝的绝望。意识涣散间,她感觉到那维系着她生命的核心被生生剥离。
一团温润的、泛着淡金色光华的灵根,从她破碎的丹田中缓缓升起,
落入墨越早已准备好的玉盒之中。灵力瞬间从体内抽空,沉重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从一个筑基修士,彻底沦为了一个筋脉尽碎、丹田枯萎的凡人。墨越合上玉盒,
看都未看她一眼,转身欲走。“师尊……”单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雪白的衣摆,
留下一个污浊的血手印,“百年相伴……在你心里,可曾有过……一丝一毫?
”墨越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单妙,”他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响,字字如刀,
“你我尘缘,今日已尽。”衣摆自她指尖滑落,带着决绝的凉意。他走了,带着她的灵根,
去救他心爱的云薇师妹。大殿的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光景,
也隔绝了她所有的希望。单妙躺在冰冷的黑暗中,眼泪早已流干。原来百年的倾慕,
日夜的相伴,在他修无情道的心中,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手斩断的尘缘。也好。她闭上眼,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被抽去灵根后,单妙被安置在青云宗最偏僻、灵气最稀薄的一处杂役峰。
昔日的师尊亲传,成了宗门里最大的笑话和禁忌。无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辱她,
却也无人愿意靠近这个被墨越仙尊厌弃的废人。她拖着残破的凡人之躯,做着最粗重的活计,
换取微薄的食物,苟延残喘。春去秋来,竟是百年。这百年间,
她听说云薇师妹成功融合了她的单火灵根,修为一日千里,已成为青云宗最耀眼的仙子。
她也听说,墨越仙尊的道法愈发精深,离那传说中的飞升之境,似乎只有一步之遥。而她,
单妙,早已被世人遗忘。曾经的痴恋,像一场荒唐的梦。梦醒了,只剩下一具麻木的躯壳。
直到那一日。天际被染成不祥的暗红色,魔气滔天,魔族大军压境,直逼青云宗山门。
护山大阵在魔气的冲击下摇摇欲坠。宗门内一片混乱,哀嚎遍野。单妙站在杂役峰的悬崖边,
狂风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她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仙师们惊慌失措,
看着无数弟子在魔气中化为飞灰。她本该害怕的,一个凡人,在这样的浩劫中,
连蝼蚁都不如。可她心里,却奇异地平静。她想起很多年前,墨越曾站在云端,
对她讲述护山阵的奥秘,说此阵有一终极禁术,可燃烧血脉魂魄,爆发出数倍于平常的威力。
当时她仰望着他,只觉得师尊无所不知。如今想来,真是讽刺。她深吸一口气,
用生锈的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涌出,滴落在脚下的阵眼石上。作为曾经的筑基修士,
又是墨越的亲传,她依稀记得这主阵的几个关键副阵眼所在。以凡人之血,祭护山阵。
这是螳臂当车,是飞蛾扑火。但,这是她单妙,能为这个承载了她百年爱恨的宗门,
做的最后一件事。或许,也只是想用这种最惨烈的方式,在那个人冷漠的心湖里,
投下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以我之血,燃我之魂,护佑青山!”她纵身跃下悬崖,
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精准地洒落在几个隐蔽的副阵眼上。轰——!
护山大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血色与金光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
将汹涌的魔气暂时阻挡在外。而单妙的身影,则在阵眼爆发的光芒中,
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残雪,瞬间消融,魂飞魄散。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瞬,
她似乎感觉到一道熟悉而恐怖的气息撕裂长空,一道雪色身影疯了一般冲向这边。
她好像……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妙妙”?是幻觉吧。真好,临死前,
还能听到他这样唤她。墨越是在魔尊即将攻破主阵眼的瞬间赶到的。他本该在禁地闭关,
冲击最后的瓶颈。却被心头一阵从未有过的、几乎让他窒息的悸动惊醒。然后,
他便看到了那毕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那个被他抽去灵根、被他弃如敝履的徒弟,
那个他以为早已无关紧要的凡人女子,像一片飘零的落叶,从悬崖跃下。她的血,
染红了阵眼,她的魂魄,化作最纯粹的能量,点燃了即将熄灭的护山大阵。滔天的血光,
刺痛了他的眼。那一刻,他修炼千年、坚不可摧的无情道心,发出了清晰的碎裂声。
“不——!”他冲过去,却只来得及接住几缕即将消散的魂丝。那魂丝在他掌心,
轻得没有一丝重量,却烫得他整颗心都在抽搐。尘封百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是她初入山门时,仰着俏生生的小脸唤他“师尊”;是她熬夜为他整理典籍,
困得小鸡啄米;是她偷偷在他窗外种满她最喜欢的凤凰花;是她在他每一次出关时,
那双永远亮着光的眼睛……还有百年前,他抽她灵根时,她绝望而不解的眼神,
和那句“可曾有过一丝一毫”。他当时说了什么?他说:尘缘已尽。
哈哈哈哈哈……墨越想笑,却喷出一口心头血。无情道?他修的是什么狗屁无情道!
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大道,他亲手毁了她,也……毁了自己。青云宗得救了,魔族被暂时击退。
而仙门第一人墨越仙尊,在单妙魂飞魄散之地,抱着她仅存的一件旧物,坐了一夜。翌日,
当幸存的弟子们战战兢兢前去查看时,只见那位向来清冷如玉、纤尘不染的仙尊,
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而他那一头墨染的青丝,已然……尽成白雪。九重天,
凤凰神殿。单妙从一场并不算安稳的沉睡中醒来。
额间代表着凤凰神族至高血脉的火焰神纹微微发烫。又是那个梦。百年前青云宗的一切,
包括最后魂飞魄散的痛楚,都清晰得如同昨日。她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镜中的女子,
容颜更胜往昔,眉宇间是涅槃重生后的恣意与张扬,一身流光溢彩的神女服饰,
尊贵不可方物。谁还能想到,这便是当年那个在杂役峰苟延残喘的废人单妙?
那日她血祭大阵,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魂魄即将消散之际,
竟引动了深藏在她血脉深处的凤凰涅槃之力。原来,她并非什么普通单火灵根,
而是上古凤凰神族流落在外的一支血脉。只是血脉稀薄,
若非经历魂飞魄散这等极致的毁灭与新生,根本无法觉醒。涅槃重生,她直接飞升九重天,
认祖归宗,成了如今凤凰神族最年轻、也最受瞩目的神女。“神女,您醒了。
”仙侍恭敬地奉上琼浆。单妙接过,漫不经心地品着。神殿之外,
似乎总有一道熟悉又讨厌的气息,百年如一日地萦绕不去。她知道是谁。墨越。
那个抽她灵根、断她道途、赐她魂飞魄散的师尊。自她涅槃后不久,他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寻到了九重天,在她神殿外长跪不起。天上地下皆知,曾经的无情道至尊,
如今成了凤凰神女殿前最固执的一块“望妻石”。真是……天大的笑话。单妙放下杯盏,
唇角勾起一抹慵懒而凉薄的笑意。涅槃重生,她丢掉了许多东西,包括那可笑的情根,
却意外地契合了凤凰神族随性而为的“多情道”。她起身,缓步走出神殿。灿烂的神光下,
殿外白玉铺就的广场上,一个身影跪得笔直。依旧是那身雪色衣袍,
却衬得他那一头白发格外刺眼。百年风霜雨雪虽然九重天并无真正的雨雪,
未能让他移动分毫,只是那曾经清冷绝尘的容颜,染上了深刻的疲惫与悔恨。看到单妙出来,
他沉寂百年的眼眸骤然爆发出骇人的亮光,那里面是毁天灭地的疯狂与执念。
“妙妙……”他开口,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跟我回去。
”单妙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曾经需要仰望的存在,如今在她眼中,
不过是个可怜的跪伏者。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他苍白消瘦的下颌,动作轻佻,
如同对待一个有趣的玩物。朱唇轻启,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漠然:“回去?”“可本座如今,
修的是多情道。”她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冰凉的耳廓,
说出的话却比万年玄冰更刺骨。“墨越仙尊,你一个修无情道的……配吗?
”“多情道……”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在咀嚼世间最苦涩的毒药。
那双曾睥睨众生的眼眸里,疯狂与痛楚交织,几乎要溢出来。他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触碰到九重天冰冷的、带着神界特有清香的空气。
“是,”单妙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下颌冰凉的触感,她漫不经心地用绢帕擦了擦,
动作优雅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天地万物,有情皆可入道。风月可喜,山川可悦,
何必拘泥于一人一事,自寻烦恼?”她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这道理,
想必早已堪破无情道的仙尊,最是明白不过。”她转身,华丽的裙摆曳地,
划出一道冷漠的弧线,不再看他一眼。“跪满百年,是你的事。但本座的殿前,容不下污秽。
滚吧。”神光流转,神殿大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将那道固执的雪白身影彻底隔绝在外。
门内,仙侍们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单妙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
眼神有一瞬间的空茫。多情道?呵,不过是她斩断过往、护住心神的铠甲罢了。涅槃重生,
带走了对墨越的痴恋,却也留下了被背叛、被碾碎的痛楚记忆。那些记忆如同烙印,
时刻提醒她,心软的下场是什么。殿外,墨越依旧跪得笔直。单妙的话像淬了冰的利刃,
将他千年修炼筑起的心防彻底击碎。无情道?他如今只要一闭上眼,
就是她血祭大阵时决绝的眼神,就是她魂飞魄散前那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哪还有什么无情道?他的道,早在百年前她跃下悬崖的那一刻,就随着她一起死了。
如今支撑他的,只剩下近乎偏执的悔恨与妄念。跟她回去?回哪里去?青云宗?
还是……回到过去?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能放手,哪怕她恨他入骨,
哪怕她已修习截然相反的道统,他也要抓住这唯一可能赎罪的机会。九重天并非太平之地。
凤凰神女涅槃归来,血脉尊贵,又因其与下界仙尊的纠葛,早已成为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
这一日,单妙受邀参加西王母的蟠桃盛会。瑶池仙境,仙乐飘飘,各路神仙觥筹交错。
单妙一袭烈焰般的神女华服,额间火焰纹熠熠生辉,容颜绝世,
气质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接近的慵懒,所到之处,吸引无数目光。有惊叹,有探究,
亦不乏嫉妒。她从容应对,举止得体,却始终带着疏离。直到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听闻妙妙神女,与下界那位修无情道的墨越仙尊,颇有渊源?”出声的是北海龙王的世子,
一条性情骄纵的五爪金龙,他端着酒杯,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和某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啧啧,无情道至尊,如今却像个情痴似的跪在神女殿外,真是……闻所未闻。
不知神女作何感想?”席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单妙身上。
单妙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龙世子,眸光清冷如寒潭:“北海是缺了盐,还是少了闲?
让世子有工夫操心起本座的殿前事?”龙世子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些难看,
却不依不饶:“神女何必动怒?本世子只是好奇,神女如今修的是多情道,
想必裙下之臣众多,那墨越……可还排得上号?”这话已是极其无礼。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单妙放下酒杯,发出一声轻响。她缓缓站起身,
周身隐隐有凤凰虚影流转,强大的神威弥漫开来,压得那龙世子脸色一白。“本座修何道,
与何人相交,”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神仙耳中,“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北海龙族若是不懂九重天的规矩,本座不介意代西王母娘娘,教一教你们。
”她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至于墨越——”她故意停顿,
满意地看到所有耳朵都竖了起来。“他跪他的,与本座何干?”她轻笑一声,
带着无尽的漠然,“不过是本座修行路上,一只碍眼的蝼蚁罢了。踩过去,都嫌脏了鞋底。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谁都没想到,这位新晋的凤凰神女,言辞竟如此锋利,
丝毫不给北海龙族面子,更是将那位曾名震三界的墨越仙尊,贬低至此。
龙世子气得脸色铁青,却慑于单妙身上那股纯正的凤凰神威,不敢再放肆。宴会不欢而散。
单妙率先离席,姿态高傲。然而,在她乘坐的神辇穿过层层云海,返回自己神殿的途中,
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虽然极其微弱,且一闪而逝,
但她涅槃后灵觉远超寻常,绝不会感知错误。九重天,怎会有魔气?她蹙起秀眉,
吩咐随行仙侍:“去查查,近日天界可有异动,特别是……与下界魔族相关的。
”墨越依旧跪在神殿外。蟠桃宴上的风波,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遍天界,
自然也传到了他耳中。“不过是本座修行路上,一只碍眼的蝼蚁罢了。”这句话,
如同最残忍的凌迟,将他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也碾得粉碎。喉头涌上腥甜,又被他强行咽下。
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被烈火灼烧,那是道心彻底崩毁后,灵力反噬的痛苦。但他没有离开。
他甚至觉得,这样也好。她恨他,怨他,羞辱他,至少证明她还在意,哪怕是负面的在意。
总好过……彻底的遗忘和漠视。他抬起头,望着那紧闭的、流转着七**光的殿门,
眼中是近乎毁灭般的执着。百年不够,那就千年,万年。只要他还剩下一缕残魂,
他就要跪在这里。直到她愿意……看他一眼。夜深,神界亦有清冷时分。
一道极其隐蔽的传讯符,悄无声息地穿透神殿结界,落在单妙身前的玉案上。
是下界青云宗现任宗主,她的一位旧识,冒着风险传来的。讯息很短,却让单妙脸色微变。
“魔族异动,疑与天界某势力勾结。墨越仙尊离宗百年,宗门威慑不再,恐有覆灭之危。
望神女……念及旧情,施以援手。”旧情?单妙捏着传讯符,指尖微微用力。她与青云宗,
还有什么旧情可言?那个宗门,留给她的只有冰冷的抽筋剥骨和百年的孤寂屈辱。
可是……她眼前闪过青云宗的山山水水,闪过那些虽然陌生但曾一同修炼过的弟子面孔,
甚至……闪过墨越曾经站在青云之巅,守护宗门的模样。
魔族……她想起白日在瑶池附近感知到的那丝魔气。难道……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若魔族真的与天界某些势力勾结,目标恐怕不仅仅是青云宗那么简单。而墨越在此长跪百年,
是否……也与此有关?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才以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留在九重天?
单妙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中,那道跪立的白发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
显得格外孤寂和……刺眼。她烦躁地蹙眉。“麻烦。”她低声自语,
却终究没有立刻毁掉那张传讯符。看来,这清净日子,是过不下去了。有些账,
或许到了该清算的时候。而有些人,跪了百年,也该……有点用了。
她目光遥遥望向下方云海遮掩的人间界,眼神渐冷。青云宗可以不管,
但魔族的手若想伸到九重天,就得先问问她这位凤凰神女,同不同意。
单妙并未立刻召见墨越。她只是命仙侍将一瓶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玉露放在了他跪着的不远处,
声音透过神殿大门,平淡无波:“治伤的。死在本座殿前,晦气。”墨越身体微微一震,
看着那瓶显然并非凡品的玉露,苍白的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哑地道:“……多谢。
”他没有去拿那瓶药,仿佛连这点微小的动作都会耗尽他支撑跪姿的力气。
背部的伤口在纯净的神界环境下依旧隐隐作痛,带着魔气特有的阴寒,
但这痛楚与他心中的悔恨相比,微不足道。单妙透过水镜看着外面的情形,冷哼一声。
还是这般固执。她不再理会他,将注意力放回青云宗的传讯和那丝诡异的魔气上。
她唤来心腹仙侍,皆是涅槃后凤凰神族配给她的、绝对忠诚可靠之人。“暗中调查,
百年内天界可有异常人员调动、物资流动,特别是与下界魔族可能相关的区域往来记录。
重点查北海龙族,以及……任何与西昆仑有过密接触的势力。”西王母的蟠桃宴,
那龙世子跳得蹊跷,虽可能只是其本性骄狂,但不得不防。“另,派人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