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宁,这是你的回礼,沾沾喜气。”周倩把一个巴掌大的红色小礼盒塞进我手里,
脸上挂着新娘子特有的幸福笑容。可我的心,却像是被这冬日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
凉得透彻。我低头看着手里这个轻飘飘的盒子,再抬头看看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定制婚纱,
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今天是我最好的闺蜜周倩结婚的大日子。为了她这场婚礼,
我推掉了公司一个极其重要的项目,连夜从外地飞回来,一下飞机就直奔酒店。
我给她的红包,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一个吉利又沉甸甸的数字。
是我工作三年存下的所有积蓄。我以为,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值这个价。可她回我的,
就是这么个东西?周围的宾客来来往往,喧闹声、祝福声不绝于耳,
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嗡嗡的耳鸣。我捏着那个小盒子,指甲几乎要嵌进纸壳里。“倩倩,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有些发抖。周倩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
挽着她新婚丈夫李哲的胳膊,娇嗔道:“哎呀,宁宁你怎么这么较真呢?就是一个心意嘛,
我们家阿哲说了,现在都流行轻简风,回礼不讲究多贵重,心意到了就行。”她旁边的李哲,
一个我只见过几面的男人,此刻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
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一丝玩味。他拍了拍周倩的手,慢悠悠地开口:“宁宁是吧?
我听倩倩提过你。都是好姐妹,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我们婚礼开销大,到处都要用钱,
你多体谅一下。”体谅?我看着他手腕上那块我认识的牌子,至少六位数。
再看看周倩脖子上那串硕大的珍珠项链,怎么看也不像是“开销大,需要体谅”的样子。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我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里面没有精致的巧克力,没有高级的香薰,
甚至连像样点的糕点都没有。只有八块用最普通的透明塑料纸包着的,水果硬糖。
两块橘子味,两块苹果味,两块葡萄味,两块菠萝味。
我甚至能在糖纸上看到印刷模糊的生产日期,像是从哪个批发市场论斤称来的。八万八,
换八块糖。周围有宾客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探头探脑地看过来,一些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那不是周倩的伴娘吗?听说是个什么公司的小主管。”“给多少礼金啊,回礼这么寒酸?
”“谁知道呢,看她那脸色,估计给的不少,被当冤大头了呗。”那些话像一根根针,
扎在我的耳朵里,更扎在我的心上。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不是羞的,是气的。我叫江宁,
周倩是我从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的朋友。我们一起上学,一起逃课,一起失恋,
一起窝在出租屋里吃泡面。我以为我们是彼此生命里最不可或缺的存在。她家里条件不好,
上大学的学费都是我偷偷拿了奖学金凑给她的。她工作后,被上司刁难,
是我找朋友帮忙给她换了部门。她和李哲谈恋爱,说李哲家境好,但对他父母有些发怵,
每次见家长都是我陪着她去壮胆,替她圆场。我以为我为她做的这些,她都记在心里。
我以为我的八万八,是对我们过去情谊的最好见证。却没想到,成了我今天自取其辱的证据。
“周倩,”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在你心里,
我们的感情就值这八块糖?”周倩的脸色终于变了,有些挂不住。她求助似的看向李哲。
李哲往前一步,挡在周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江小姐,做人不能太物质。
钱是你自愿给的,我们可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现在又拿着回礼说事,
不觉得有点难看吗?”他的话音量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瞬间,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仿佛我才是那个斤斤计较、不知好歹的恶人。我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男的英俊,女的漂亮,
他们站在一起,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而我,这个掏空了积蓄来祝福他们的“好闺蜜”,
却像一个小丑,被他们用八块糖狠狠地钉在了耻辱柱上。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我笑了。
“你说得对,是我自愿的。”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从那盒子里捏起一块橘子味的糖,
剥开糖纸,放进嘴里。一股廉价的甜腻味在口腔里散开,齁得我发慌。我咀嚼着那块糖,
就像在咀嚼我们这十几年可笑的友情。“糖,我收下了。
”我把剩下的七块糖连同那个可笑的盒子,一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我看着李哲,
也看着他身后的周倩,清晰地说道:“但是李先生,你也记住。今天我能自愿给你八万八,
明天,我就能让你们自愿把八十八万吐出来。”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眼,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像是在为我那段死去的青春,
敲响了最后的丧钟。2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打车去了江边。冬天的风刮在脸上,
像刀子一样,但我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我任由它响着,直到它自动挂断,然后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我终于不耐烦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倩倩”两个字。我划开接听,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周倩带着哭腔的声音:“宁宁!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今天在婚礼上那么说,
是想让所有人都看我笑话吗?你知不知道李哲他爸妈的脸都黑了!你毁了我的婚礼!
”我听着她理直气壮的指责,气得笑出了声。“我毁了你的婚礼?周倩,
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到底是谁不把谁当人看?”“不就是回礼的事情吗?
我都说了那是阿哲的意思!他家里就是那个习惯,回礼只是个形式!
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为了这点小事,你至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吗?
我们十几年的感情,还比不上那点钱吗?”比不上钱?如果真的比不上钱,
她为什么心安理得地收下我的八万八?如果真的比不上钱,
她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稍微体面点的回礼?哪怕是一盒几十块的喜饼,
也比这八块加起来不到两块钱的糖强!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脸面,是尊重!“周倩,
我不想跟你废话。八万八,一个星期之内,还给我。不然,后果自负。”我冷冷地说道。
“江宁你疯了!那是礼金!是祝福!哪有送出去的礼金还要回去的道理?你是不是穷疯了!
”周倩的声音尖利起来。“对,我就是穷疯了。”我不想再跟她争辩,“我的钱,
留着喂狗也不会给你这种白眼狼。话我就说到这里,你自己看着办。”说完,
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将她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世界终于清静了。江风吹了很久,
吹得我混沌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些。我承认,我刚才在婚礼上放的狠话,有一半是冲动。
李哲家是做什么的,我并不完全清楚。只听周倩炫耀过,他爸是开公司的,规模不小。
想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吐出八十八万,谈何容易?但我江宁,从来不是一个会吃哑巴亏的人。
你让我当众难堪,我就让你寝食难安。我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慵懒中带着一丝警惕的男声:“谁啊?”“秦川,
是我,江宁。”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轻笑:“哟,稀客啊。江大主管,
怎么想起给我这个无业游民打电话了?发财了想请我吃饭?”秦川,我的大学同学,
也是圈子里有名的“包打听”。他家境优渥,却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但偏偏路子野,
人脉广,没什么事是他打听不到的。“想请你帮个忙。”我开门见山。“帮忙?
”秦川的调子扬了起来,“我没听错吧?你江宁还需要我帮忙?说吧,
是想让哪个不开眼的破产,还是想让哪个绊你脚的滚蛋?”我没理会他的调侃,
直接说道:“帮我查个人,叫李哲。他爸叫李建国,据说是开公司的。
我要他们家公司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包括但不限于,
公司股权结构、主要业务、财务状况、以及……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烂账。
”秦川在那头吹了声口哨:“李建国?宏发建材的那个?你惹上他了?他儿子今天结婚,
娶的好像是你闺蜜吧?我还在朋友圈看到照片了。”“嗯。”“他怎么惹你了?
”秦川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我沉默了一下,把婚礼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听完,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就在我以为他要挂电话的时候,秦川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那股玩世不恭的调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的寒意。“八万八,
换八块糖?”“嗯。”“他们还说你物质,让你体谅?”“对。”“呵,”秦川冷笑一声,
“这他妈的已经不是体谅的问题了,这是骑在你脸上拉屎。这事我接了。不仅帮你查,
我还要帮你玩死他们。”我心里一动:“你要怎么做?”“你别管了。等着看好戏就行。
”秦川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江宁,你记住,你不是一个人。谁敢让你不好过,
我就让他全家都过不下去。”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五味杂陈。
我和秦川的关系很微妙。上学时他追过我,但我当时一门心思都在学习和兼职上,拒绝了他。
毕业后,我们几乎断了联系。我没想到,在我最狼狈的时候,第一个向我伸出援手的,
竟然是他。第二天一早,我还在宿醉的头痛中挣扎,就被一连串的微信提示音吵醒。
是我和周倩都在的一个共同好友群,里面有我们从小到大的同学和朋友。此刻,
群里已经炸开了锅。有人发了一张截图,是我昨天在婚礼现场的照片。
照片抓拍的角度很刁钻,我面色铁青,正指着垃圾桶,而周倩和李哲站在我对面,
周倩梨花带雨,李哲一脸愤怒。截图下面,配了一段长长的文字,发布者是周倩。“各位,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我真的被逼得没办法了。我认识江宁十几年,一直把她当亲姐姐。
我结婚,她来我很高兴,她随了八万八的礼金,我很感激,但这都是她自愿的。
我们家回礼只是图个喜气,没准备那么贵重的,她就当场翻脸,说我们看不起她,
还说要让我们家破产。我真的不明白,十几年的感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在她眼里,
钱真的比朋友还重要吗?”这段绿茶味十足的文字一发出来,群里瞬间沸腾了。“天啊,
真的假的?江宁怎么会是这种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看她挺高冷的,
没想到这么拜金。”“八万八是不少,但也不能这么逼人家吧?都送出去了还要回来,
吃相太难看了。”“心疼倩倩,结婚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几个和周倩关系好的,
立刻跳出来对我口诛笔伐。而那些曾经和我关系不错的朋友,此刻却都选择了沉默。
我看着那些颠倒黑白的话,只觉得一阵恶心。周倩这一手,玩得真漂亮。先发制人,
恶人先告状,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而我,
就成了那个为了钱不顾情分的恶毒女人。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我接起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尖酸又刻薄。“是江宁吗?我是李哲的妈妈。
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家倩倩心善,把你当朋友,你别得寸进尺。
八万八就想让我们家破产?你做梦!我劝你赶紧在群里给倩倩道歉,不然,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你们公司待不下去!”3rd chapter: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电话就被对方狠狠挂断了。我握着手机,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李哲妈妈的威胁,
周倩的栽赃,朋友的误解……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从四面八方向我收拢,
要把我彻底困死。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我冷笑一声,点开那个群聊,
手指飞快地打字。我没有解释,没有辩驳,只发了一张照片。一张银行转账记录的截图。
收款人是周倩,转账金额是五万,备注写着:倩倩大学第一年学费。照片发出去的一瞬间,
原本热闹的群聊,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过了足足一分钟,
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发了个问号。紧接着,
另一个和我们都认识的大学同学发了一句:“我想起来了,
当年周倩到处说她申请到了全额奖学金,原来是江宁你……”他话没说完,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周倩当年家里困难,交不起学费,是我瞒着所有人,
把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奖学金和兼职工资凑了五万块给她,对外只说是她自己优秀,
拿了奖学金。我维护了她小小的自尊心,她却在今天,用最恶毒的方式回报我。我没有停下,
又发了第二张照片。那是我陪她去医院的诊断证明,上面写着“急性酒精中毒”,
时间是三年前。那一次,她被客户灌酒,是我冲进去把她拖出来,送她去医院洗胃,
照顾了她一夜。而她的男朋友,也就是现在的李哲,当时在跟朋友打游戏,电话都打不通。
然后是第三张,第四张……一张张照片,一段段聊天记录,像一把把锋利的刀,
把我这些年对她的好,血淋淋地剖开,展示在所有人面前。那些所谓的“姐妹情深”,
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我发的每一条,都没有加任何评论和解释,只是陈述事实。
但事实,往往比任何雄辩都更有力。群里的风向开始变了。“我有点看不懂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周倩也太不是人了吧?
”“一个为你掏空积蓄交学费,在你酒精中毒时守着你的人,会因为八块糖跟你翻脸?
我不信。”周倩终于坐不住了,她在群里疯狂地@我。“江宁!你什么意思!
你把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是想证明什么?证明你对我有多好吗?是,你帮过我,我记着呢!
但那能成为你今天羞辱我的理由吗?”“我羞辱你?”我终于回复了她,“周倩,
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是谁当着上百宾客的面,用八块糖打我的脸?是谁的丈夫说我物质,
让我体谅你们的‘开销大’?又是谁的婆婆打电话来威胁我,让我丢工作?
”“我……”周倩语塞了。我继续打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我帮你,
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把我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我江宁是脾气好,不是没脾气。你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最后说一遍,八万八,
一分都不能少。不然,今天你们在群里丢的只是脸,明天,就不知道会丢掉什么了。
”发完最后一段话,我直接退出了群聊。我知道,这一番操作,我和周倩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那些所谓的共同朋友,估计也会离我而去。但我不后悔。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朋友,
不要也罢。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川发来的消息。一个压缩文件,
文件名是“宏发建材内部资料绝密”。后面跟着一句话:“开胃菜,先尝尝。
主菜还在后头。”我点开文件,里面的内容让我心头一震。宏发建材,
李哲父亲李建国的公司,表面上看是一家经营状况良好的正规企业。但秦川给我的资料里,
却详细记录了他们公司近年来偷税漏税、违规操作、以及用劣质材料冒充国标产品,
供应给好几个大型建筑项目的证据。每一笔烂账,
都有详细的合同复印件、银行流水、甚至还有内部人员的录音。最致命的是其中一个项目,
是一个刚刚竣工不久的公立幼儿园。如果这些材料被曝光,宏发建材不仅要面临天价罚款,
李建国甚至可能要去吃牢饭。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手指微微发凉。
我本来只想拿回我的钱,出一口恶气。但现在看来,事情的严重性,
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正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李哲。
他的声音不再有昨天的嚣张,反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和不易察觉的慌乱。“江宁,
你到底想干什么?在群里发那些东西,败坏倩倩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好处?
”我轻笑,“大概是心情舒畅了一点吧。怎么,李大公子这么快就坐不住了?”“你别得意!
”李哲咬着牙,“你以为就凭那几张破照片就能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乱来,
别怪我不客气!”“哦?你要怎么不客气?”我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问,“是像你妈一样,
打电话威胁我?还是像你一样,在网上买水军黑我?”李哲那边沉默了。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紧不慢地开口:“李哲,我本来只是想拿回我的钱。但现在,
我改主意了。”“我听说,城南那个新幼儿园,是你们家公司承建的?”电话那头,
李哲的呼吸猛地一滞。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听说你们用的钢筋,
比设计标准细了整整两毫米。你说,要是这事被捅出去,会怎么样?”“你……你胡说八道!
你从哪听来的!”李哲的声音彻底慌了,甚至有些变调。“我从哪听来的不重要。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他心上,“重要的是,我有证据。不仅有钢筋的,
还有水泥的,电缆的……李公子,需要我一样一样念给你听吗?”电话那头,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过了许久,李哲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坐直了身体,看着窗外的天空,“我要八十八万。一分都不能少。
”“你这是敲诈!”“随你怎么说。”我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可以选择报警,
看看警察是先抓我这个‘敲诈犯’,还是先去查封你们家那个‘豆腐渣工程’。
”“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钱没到我账上,
这些资料就会出现在纪委和各大媒体的邮箱里。”说完,我没等他回话,直接挂了电话。
我知道,这场游戏的规则,从现在起,由我来定。4挂掉电话后,我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秦川给的资料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威力巨大,但也风险极高。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
而李家在本地盘踞多年,关系网错综复杂。如果真的鱼死网破,我未必能全身而退。
我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秦川。秦川在电话那头笑得没心没肺:“怕什么?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你以为我把这些东西给你,是让你一个人去冲锋陷阵的?
”“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只管把他们逼到墙角,剩下的,交给我。
”秦川的口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李建国这些年得罪的人可不少。他要是倒了,
想上来踩一脚的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我不过是给他们递把刀而已。”我明白了。
秦川这是要借刀杀人。他早就想动李家,我的事,不过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导火索。
“那你想要什么?”我不相信他会平白无故地帮我。“我要你,请我吃饭。
”秦川的声音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调调,“城西那家新开的私房菜,听说不错。
等你拿到钱,必须请我吃一顿。”我哑然失笑。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把天大的事说得云淡风轻。“好,一言为定。”有了秦川的保证,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接下来,就是等待。我以为李家至少会挣扎一下,没想到他们的效率出奇的高。下午三点,
我的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短信。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15:03收入人民币880,000.00元,
活期余额901,234.56元。看着那一长串的数字,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八十八万。
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轻易。几乎是同时,李哲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屈辱:“钱你收到了吧?江宁,这次算你狠。东西你是不是可以删了?
”“当然。”我淡淡地回答,“我说话算话。不过,我删了,不代表别人手上没有备份。
李公子,以后做生意,还是本分点好。毕竟,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能用八十八万买个平安。”“你!”李哲气得说不出话。“哦,对了,
”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替我谢谢你老婆。要不是她那八块糖,我还真不知道,
原来赚钱可以这么容易。”说完,我心情愉悦地挂了电话。
我立刻给秦川发了消息:“钱已到账。多谢。”秦川秒回:“客气。私房菜,别忘了。
”我看着窗外,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暖洋洋的。婚礼上的屈辱和愤怒,
似乎都随着那八十八万的到账,烟消云散了。我以为这件事到此就该结束了。然而,
我还是低估了周倩的“战斗力”。晚上,我正准备约秦川吃饭,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威严的声音:“是江宁小姐吗?我是周倩的父亲,
周建明。”我愣了一下。周倩的父亲?他找我做什么?周倩的家境我一直都清楚,
她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母亲没有工作,常年卧病在床。
这也是为什么我当年会毫不犹豫地拿出积蓄帮她交学费。“周叔叔,您好。”我客气地回应。
“江小姐,我倚老卖老,叫你一声小宁吧。”周建明的口气很沉重,“倩倩的事情,
我都知道了。是她不对,她被那个李家小子迷了心窍,做错了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他一番话说得恳切,让我心里的火气消了不少。“叔叔,您别这么说。事情已经过去了。
”“还没过去。”周建明叹了口气,“小宁,我知道你拿回了钱,还多了不少。
但你能不能……能不能把那些资料还给李家?算叔叔求你了。”我皱起了眉:“周叔叔,
您知道那些资料是什么吗?那是他们公司犯罪的证据!那种豆腐渣工程,是会出人命的!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周建明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可是,
倩倩她……她怀孕了!刚刚查出来的,一个多月了!李家那边说了,
如果你不把所有底片都交出来,他们就要跟倩倩离婚,孩子也不认!小宁,
倩倩她从小就没过过好日子,好不容易嫁了个有钱人,
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赶出家门啊!”怀孕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响。周倩怀孕了。所以李家才会这么快妥协,
他们不是怕我,他们是怕周倩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意外。而现在,
他们又用这个孩子来反过来威胁我。“小宁,叔叔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
但是……倩倩她也是你的朋友啊!你忍心看她挺着大肚子,无家可归吗?你就当可怜可怜她,
也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当爹的,行不行?”周建明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电话里对我低声下气地恳求。我的心乱了。我恨周倩,
恨她的背叛和无情。可我……我能眼睁睁看着她因为我,落到那个地步吗?
我脑海里闪过我们小时候的样子,她跟在我身后,怯生生地叫我“宁宁姐”。我闭上眼睛,
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这个局,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李家不是要我交出资料,
他们是要我交出能制衡他们的所有武器,然后,再慢慢地,把我碾死。5“周叔叔,这件事,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最终还是没有立刻答应。周建明在那头千恩万谢,
仿佛我已经同意了似的。挂了电话,我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周倩怀孕,
这是我没想到的变数。李家显然是想用这个孩子当筹码,一方面安抚住周倩,
另一方面逼我就范。如果我坚持不交出资料,李家很可能会真的跟周倩离婚。以周倩的性格,
到时候她一定会把所有的怨恨都算在我头上。我不仅会背上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