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第一次震动的时候,我正把最后一口泡面塞进嘴里。是发小李胖子发来的微信,
一个短视频链接,配着一行字:“操,这人跟你长得真像,太变态了!”我没在意,点开,
视频只有短短十五秒。画面很暗,像是在一间地下室。一个男人,不,
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正对着镜头笑。那笑容很怪,嘴角咧开,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温度。
他手里拎着一只橘猫的后颈,猫在惨叫,四肢乱蹬。接着,镜头一转,那只手,
把我自己的脸,狠狠按进了旁边的一个水桶里。“咕噜咕噜”的声音,
猫的尖叫变成了水泡破裂的闷响。视频到此为止。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刚吃下去的泡面差点吐出来。我把视频又看了一遍,心脏砰砰直跳。那张脸,颧骨的高度,
右边眉毛那道浅浅的疤,甚至连因为熬夜而泛青的眼圈,都和我一模一样。这不是像,
这就是我。可我根本没干过这种事。我家连只苍蝇都没有,更别说猫了。
李胖子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声音都变了:“陈默,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这视频传疯了,
你赶紧解释一下啊!”我脑子一片空白,挂了电话,立刻点开微博。热搜第三,
一个鲜红的“爆”字,后面跟着五个字:#设计师虐猫#。点进去,就是那段视频,
已经被转发了几十万次。下面的评论区,是一场网络上的公开处刑。“人渣!
祝你出门被车撞死!” “他妈的,看他笑得那副样子,心理变态吧!” “求求了,
快人肉他!这种垃圾不配活在世上!” “我查到了,他叫陈默,是个平面设计师,
在‘创想视觉’上班!”我的手开始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我的名字,我的职业,
我的公司……一条条信息,像被剥皮一样,赤裸裸地挂在网上,任人撕咬。我慌了,
我必须解释。我用颤抖的手指,点开评论区,打字:“这不是我!这是合成的视频!
是有人在陷害我!”发送。我的评论瞬间被淹没了。“解释就是掩饰!视频都这么清楚了,
还想洗?” “哟,本人下场了?怎么,还想给自己立个受害者人设?” “已截图,
大家快来看这个人渣的丑恶嘴脸!”没用的。根本没人信。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
我的辩解,就像投进火堆里的一张废纸,连一点青烟都冒不起来,就烧成了灰。
手机疯狂震动,微信、短信、未接来电,一瞬间涌进来几百条。有陌生号码发来的辱骂短信,
有朋友发来的质问,还有我妈打来的电话,我不敢接。我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
四面八方都是刺骨的寒意,我拼命想往上爬,可头顶那块唯一的冰面,被人用脚,
狠狠地踩碎了。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一条微信弹了出来,是一个我已经删掉的,
却刻在骨子里的头像。是林瑶,我那个分手了半年的前女友。她只发来了一句话。
“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礼物吗?这件作品,我叫它——《全民审判》。”2凌晨三点,
门被敲响了。不是那种礼貌性的“叩叩”声,而是用拳头砸,用脚踹,
像是要破门而入的攻城。“陈默!你个虐猫的畜生!给老子滚出来!” “开门!
再不开门我们把门给你卸了!”门外,是男人粗野的叫骂声,还有女人尖锐的哭喊。
我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浑身发抖,连灯都不敢开。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挤满了人,
他们脸上,是同一种表情——正义的、狂热的愤怒。他们手里拿着手机,闪光灯亮着,
像一群围猎的野兽,发现了躲在洞里的猎物。我的地址,被挂网上了。我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关机前,我看到了我的身份证照片,我的家庭住址,甚至是我上小学时的班级合影。
所有的一切,都被扒得干干净净。这就是“开盒”,一场以“正义”为名的网络扒皮。
门板被踹得砰砰响,我怕他们真的会把门踹开。我连滚带爬地冲进卧室,用柜子死死抵住门,
然后拨通了110。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喂……警察吗?
我家门口……有很多人……他们要冲进来……”警察终于来了,驱散了人群。
但他们看我的眼神,也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网上那视频,是你吧?
”一个年轻的警察问。 “不是我!那是假的!”我几乎是在嘶吼。 “假的?
”他撇了撇嘴,“我们技术部门看过了,视频没有任何剪辑和修改的痕迹。”他顿了顿,
补了一刀:“而且,受害者已经找到了。视频里那只猫的主人报了警,说猫失踪两天了。
地点,就在你家小区后面的废弃仓库。”我感觉天旋地转。地点……连地点都安排好了。
林瑶,你好狠。警察走了,留下一句“我们会调查的”,但那语气,
就像在对一个已经定了罪的犯人,走个过场。天亮了,但我的人生,彻底黑了。我不敢出门,
拉上了所有窗帘。但外面的世界,还是通过各种方式,拼命地挤进我这个小小的壳里。外卖。
每隔半小时,就有人用我的手机号,给我点一份外卖,全是货到付款。
外卖小哥在门口喊我的名字,然后是邻居探头探脑的声音。电话。我换了新手机卡,
但不到一个小时,新的号码又被打爆了。有纯粹的辱骂,有播放哀乐的,
还有人模仿猫的惨叫,一声一声,刺得我耳朵疼。公司老板打来电话,
他的声音很冷:“陈默,你不用来上班了。公司楼下围了一群动物保护协会的人,拉着横幅。
为了公司的声誉,我们只能解雇你。”我被开除了。我像个囚犯,
被困在这间不到六十平米的房子里。唯一的食物,是那箱没吃完的泡面。我不敢看手机,
但我又控制不住地去看。我想知道,这场风暴,到底刮到了什么程度。我的大学,我的高中,
甚至我的小学,都被扒了出来。校友群里,曾经和我称兄道弟的同学,转发着那段视频,
配上文字:“真没想到,我们班竟然出了这种人渣。”我的照片,
被P成了各种遗照和表情包,在网上疯传。最让我崩溃的,是我爸妈。他们住在老家,
一个小县城。邻居们拿着手机,把那段视频怼到他们脸上,
问他们是怎么教育出我这种儿子的。我姐在电话里哭着说,爸妈已经两天没出门了,
我爸的高血压犯了,住进了医院。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没有哭,因为眼泪,
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只有一个念头。林瑶。我要找到她,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可我连门都出不去。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群“正义人士”,他们举着牌子,
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我的名字,打了一个大大的叉。他们像秃鹫,
在等着我这具“尸体”被拖出洞穴。我饿得头晕眼花,泡面已经吃完了。我看着窗外,
天又黑了。我好像,就要死在这里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以为又是骚扰电话,下意识地想挂断。但那个号码,锲而不舍地响着。我鬼使神差地,
按了接听。电话那头,是一个沙哑的、带着点嘲讽的男人声音。“喂,是陈默吗?
”“……是我。”“想报仇吗?”33我愣住了。电话那头的男人,没有等我回答,
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知道视频是假的。我知道是你的前女友林瑶干的。我甚至知道,
她用的是一套还没上市的,叫做‘雅典娜2.0’的深度伪造系统。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被重锤敲了一下。“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这是风暴开始以来,我听到的第一句,相信我的话。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顿了顿,“你可以叫我老K。我只问你,你想不想,
让她也尝尝你现在正在尝的滋味?”“想!”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做梦都想!”“很好。
”老K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满意的腔调,“但你得先从你那个狗窝里出来。一个小时后,
到城西的‘渡鸦’网吧,23号机。我的人会在那里等你,带你来见我。
”“可我出不去……楼下全是人……”“那是你的问题。”老K的语气很冷,
“如果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你还是乖乖地在网上被人骂死算了。别浪费我的时间。
”电话挂了。我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心脏狂跳。这是一个陷阱吗?
还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没时间犹豫了。我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楼下的人群,
似乎比白天少了些,但依旧有十几个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像不知疲倦的鬣狗。
从正门走,绝无可能。我把视线,投向了厨房的窗户。窗外,是老旧小区的消防管道,
锈迹斑斑,看起来很不结实。从这里,到地面,是五层楼的高度。我恐高。
但比起摔死的恐惧,我更怕被无休止的唾沫和冤屈淹死。
我找出衣柜里最耐磨的牛仔裤和一件黑色的连帽衫,换上。戴上口罩和帽子,
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然后,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很久没用过的,
装着我所有设计作品和资料的移动硬盘。这是我的一切。我不能把它留在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厨房的窗户。冷风灌了进来,带着楼下人群隐约的说话声。
我把硬盘揣进怀里,一只脚,踩上了窗台。往下看了一眼,头晕目眩。我闭上眼,
脑子里闪过的,是父母被邻居指指点点的画面,是朋友们鄙夷的眼神,
是林瑶那条炫耀般的微信。愤怒,压倒了恐惧。我抓住冰冷的管道,整个身体,
悬在了半空中。管道比我想象的要滑,上面积满了油污和灰尘。我每往下滑一点,
手心就被粗糙的铁锈磨得生疼。我不敢往下看,只能死死地盯着墙壁上斑驳的墙皮。二楼。
一楼。当我的脚,终于踩到坚实的地面时,我整个人都虚脱了,后背全是冷汗。
我躲在单元楼后面的阴影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成功了。我逃出来了。我压低帽檐,
贴着墙根,绕开楼前的人群,走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漆黑的小巷。“渡鸦”网吧,城西。
我必须在天亮前,赶到那里。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变成了一场亡命天涯的逃亡。
4“渡鸦”网吧,比我想象的还要破。
空气里弥漫着烟味、泡面味和汗味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键盘的敲击声,游戏的嘶吼声,
像一锅煮沸的粥。我拉了拉帽檐,走到前台,声音压得很低:“23号机。”网管是个胖子,
头也没抬,指了指最里面的角落。角落里,只有一个男人在。他剃着光头,
耳朵上戴着个硕大的耳钉,胳膊上全是纹身。他没在打游戏,而是在一页一页地,
翻看着网页上的新闻。新闻的标题,是关于我的。我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他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在打量一件货物。“陈默?”我点了点头。他站起来,
“跟我来。”我跟着他,穿过网吧的后门,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车里很黑,
什么都看不见。车子发动,在城市里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区。
光头把我带进一间巨大的仓库。仓库中央,只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男人,
背对着我,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衫,头发有点长,乱糟糟的,
看起来像个落魄的程序员。他脚边,扔了一地的烟头。他转过身来。我愣住了。这张脸,
我认识。他叫王凯,曾经是国内最著名的调查记者之一,人称“老K”。几年前,
他因为一篇揭露某上市公司财务造假的深度报道,得罪了人,被人用同样的方式,
伪造了一段他“收受贿赂”的视频,搞得身败名裂,从此销声匿迹。原来,他就是老K。
“坐。”老K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沙哑。我坐下,心脏还在砰砰跳。“为什么帮我?
”我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问。老K掐灭了手里的烟,又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
缓缓吐出烟圈。“我不是在帮你。”他说,“我是在帮我自己。我花了三年,
想找出当年搞我的人,但那帮孙子,把痕迹抹得太干净了。直到你的事出来。
”他把他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推到我面前。屏幕上,是两段视频的对比分析。左边,
是我的“虐猫”视频;右边,是他当年的“受贿”视频。“看到没有?
”老K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视频的底层渲染逻辑,伪造光影的算法模型,
甚至连压缩后损失的数据包特征,都一模一样。虽然视频内容不同,但它们,
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我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你的前女友,林瑶。
”老K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复仇的、兴奋的光,“她不仅毁了你,也毁了我。她当年,
应该还只是个刚出道的新手,接了单子,拿我练了手。而你,是她自立门户后,
创作的第一个‘艺术品’。”艺术品。这个词,和林瑶微信里说的“作品”,对上了。
我终于明白了。林瑶,她根本不只是为了报复我分手。在她眼里,我,老K,
甚至那只无辜的猫,都只是她用来炫技、用来证明自己可以“创造真实”的工具。我们,
是她的实验品。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我的胸口烧了起来。这不是私人恩怨,
这是一个疯子,在用别人的痛苦,来实现她那扭曲的“艺术”。“我要怎么做?
”我看着老K,一字一句地问。老K笑了,那笑容,像一头蛰伏已久的狼,
终于闻到了血腥味。“报警没用,法律对付不了这种数字幽灵。”他说,“我们要做的,
是把她从那台机器后面,揪出来。让她那张自以为是的脸,
暴露在所有曾经被她愚弄的人面前。”“林瑶很聪明,她几乎不在网上留下任何个人痕迹。
她所有的社交账号,在你出事后,都注销了。”“但人,不是机器。是人,就会有习惯,
有弱点,有自负。”老K把笔记本电脑,又转了回去,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我们,
要开始猎杀这个魔鬼了。”5猎杀的第一步,是寻找魔鬼的巢穴。
林瑶像一个数字世界的幽灵,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微信、微博、朋友圈,所有的一切,
都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用户不存在”。她就像一颗水珠,汇入了大海,了无痕迹。
“她肯定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身份,一个马甲。”老K叼着烟,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一个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才华’的地方。
”我们在林瑶和我曾经共用的一个云盘里,大海捞针。里面大部分都是我们过去的照片,
和一些她写的设计代码。那些甜蜜的照片,此刻看来,无比讽刺。我强忍着恶心,
一张张翻看。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一个被命名为“垃圾”的文件夹深处,
发现了一个被加密的压缩包。“找到了。”老K的精神一振。这个密码,我恰好知道。
是林瑶养的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猫的名字,叫“薛定谔”。那只猫后来生病死了,
林瑶为此哭了好几天。她说,她再也不养猫了。现在想来,多么虚伪。我输入密码,
压缩包解开了。里面没有所谓的证据,只有一个记事本文件,和一张图片。图片,
是一幅中世纪的油画,画的是希腊神话里的黑夜女神,尼克斯Nyx。她身披黑纱,
面容模糊,身后是无尽的星辰与深渊。记事本文件里,只有一句话,
像是谁的签名档:“我即黑夜。我创造梦境,也定义真实。”“尼克斯……”老K喃喃自语,
他在一个搜索引擎里,输入了这个名字。无数条信息弹了出来。大部分都和神话有关。
但其中一条,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那是一个非常小众的,国外的数字艺术论坛。论坛里,
有一个ID,就叫“Nyx”。这个“Nyx”,是论坛里的一个传奇。她从不露脸,
也从不和人交流。她只做一件事——不定期地,发布她的“作品”。她的作品,
都是一些短视频,内容诡异,却又真实得可怕。一段视频里,一个著名的环保主义者,
在深夜,偷偷地往河里倾倒工业废料。 另一段视频里,一个以爱妻闻名的男明星,在后台,
恶狠狠地扇了他妻子一个耳光。 还有一段,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在他的书房里,
对着一个未成年的女孩,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这些视频,都曾在小范围内引起过波澜,
但最后,都被当事人以“恶意剪辑”、“AI伪造”为由,强行压了下去。
因为视频的流传范围不广,加上当事人的权势,最终都不了了之。但现在,当这些视频,
和我的那段“虐猫”视频放在一起时,我感到一阵毛骨悚ر然。一样的拍摄手法,
一样的光影处理,一样的,令人窒息的真实感。“就是她。”我指着屏幕,声音都在发抖,
“这个Nyx,就是林瑶!”老K没有说话,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仓库里烟雾弥漫。
他把“Nyx”发布的所有视频,都下载了下来,用他的专业软件,一遍遍地分析。
“没错……”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是同一种算法。
这个疯子……她一直在做实验。她在用这些名人做测试,不断地完善她的‘雅典娜’系统。
而你……”老K看着我,眼神复杂:“你,是她准备公之于世的,第一个,完美的‘成品’。
”我明白了。我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在我之前,已经有无数的“小白鼠”。只不过,那些人,
有权有势,能把丑闻压下去。而我,陈默,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没钱,没背景,
社交圈子简单。我是最完美的,用来引爆舆论的“牺牲品”。我,
就是她用来向全世界展示她“神迹”的,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6我和老K,
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白天,我们轮流睡觉。晚上,整个废弃的工厂,
只有我们这间仓库亮着灯。桌上堆满了泡面桶和功能饮料的空瓶。
我们像两个躲在战壕里的士兵,在对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发动一场注定艰难的战争。
老K负责技术分析,他试图从“尼克斯”发布的那些视频里,
找到“雅典娜2.0”系统的技术漏洞。而我,负责“共情”。“你得把自己,想象成林瑶。
”老K对我说,“忘掉你们过去的感情,忘掉她对你的伤害。你要变成她,像她一样思考,
一样呼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预判她的下一步。”我闭上眼,努力地,
把那个我曾经深爱过的女孩,从记忆里剥离出来,重新拼凑成一个陌生的、扭曲的怪物。
我想起她对技术的狂热。她总说,代码是这个世界上最诚实的东西,0和1,
构成了宇宙的终极真理。 我想起她的偏执。她会因为设计稿上一个像素的偏差,
而通宵返工。她追求的不是完美,而是一种神一般的,对细节的绝对掌控。
我想起她的自负。她看不起那些平庸的、按部就班的设计师。她说,他们不是在创造,
只是在复制。而她,要创造的,是规则本身。我一点点地,在脑海里,
勾勒出“尼克斯”的画像。她是一个活在网络里的神。她鄙视现实世界的虚伪和不完美。
她享受那种躲在屏幕后面,用代码,掀起一场场舆论风暴,
看着那些被她选中的“目标”在风暴中挣扎、毁灭的快感。她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
她要的,是证明“真实”是可以被定义的。她要所有人都看到,人们的情绪,
愤怒、同情、正义感,是多么容易被一段伪造的视频所操控。她是一个终极的行为艺术家,
而我们所有人,都是她作品里,被随意摆弄的木偶。“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我睁开眼,
对老K说。“嗯?”“她在等我反击。”我说,“她把我逼到绝路,就是想看我,
会用什么方式来自证清白。报警?在网上发毒誓?找朋友作证?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我越是挣扎,越是显得可笑,她的‘作品’,就越是完美。”老K点了点头,
深以为然:“没错。所以,我们不能按她的剧本走。我们要做的,是掀翻她的棋盘。
”怎么掀?我们陷入了僵局。林瑶就像一个完美的罪犯,她没有留下任何指向自己的,
法律意义上的证据。那些视频,在技术上“天衣无缝”。我们空有推论,却拿不出致命一击。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老K的一个线人,传来了一条消息。
“还记得那个被爆出‘后台打老婆’的男明星吗?他最近,好像有点不正常。”线人说,
“他没再出来工作,也没闹离婚,整个人都销声匿迹了。他老婆也一样。他俩,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老K,
”我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那个男明星,住在哪个城市?
”老K查了一下,报出一个地址。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那个地址,离林瑶的老家,
不到二十公里。7那个男明星,叫高翔。曾经是二线演员,靠着一个“宠妻狂魔”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