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湿漉漉的终点
陈帆坐在工位上，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反射出一片麻木的空洞。
部门经理王洪站在他身旁，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半个办公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陈帆啊，公司最近的情况你也知道......业务收缩，组织架构优化。
你是老员工了，能力我们都认可，......唉，希望你能理解。
"优化？
陈帆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词。
真有意思，明明是被辞退，却要用这么冠冕堂皇的词。
他能感受到半个办公室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同情的、幸灾乐祸的、暗自庆幸的。
他把头埋得更低，不愿与任何人对视。
收拾个人物品时，他的动作很慢。
拿起那个入职时买的马克杯，杯沿有个小缺口，是去年加班时不慎磕碰的。
那时他还以为这个杯子能陪伴自己很久很久。
几本专业书己经翻得起毛，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
还有个旧键盘，常用键位己被磨得光滑。
这些就是他在公司两年的全部家当，连一个纸箱都没装满。
"帆哥，你没事吧？
"邻座的小李压低声音问道。
你说呢？
陈帆在心里苦笑，出口的却是："嗯，我没事，大家以后有缘再见。
"抱着纸箱走出写字楼时，冰凉的雨水立刻打在他脸上。
真冷啊。
他没带伞，只好把纸箱抱得更紧，低着头快步走向公交站。
熟悉的公交车缓缓停靠，车厢里挤满了人，混杂着雨天的湿气和汗味。
陈帆紧紧抱着纸箱，像抱着一块残破的浮木，小心翼翼地避免与任何人接触。
回到位于城市郊区的老旧小区，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
他刚掏出钥匙，还没***锁孔，门就"砰"地从里面被猛地拉开。
妹妹陈璐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眼里噙满泪水，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
"哥......"她带着哭腔，声音细若游丝。
陈帆的心猛地一沉："怎么了？
""楼......楼下那个人......他又来了！
"陈璐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冰凉，"他刚才堵在楼道口......说些不三不西的话......还想拉我的手......我跑得快......"一股混杂着屈辱和愤怒的热流瞬间冲上头顶。
陈帆放下纸箱，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没事，哥回来了。
我去看看。
"他放好东西转身下楼，在单元门口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黄毛，这一带游手好闲的混混，专挑软柿子捏。
对方正叼着烟斜靠在墙上，见他下来，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哟哟哟，这不是大学生吗？
"黄毛嬉皮笑脸地凑上来，一股劣质烟草和酒精混合的臭味扑面而来，"回去跟你妹妹说说，陪哥几个玩两天怎么样？
"陈帆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因压抑而沙哑："你说话放尊重点，以后离我妹远点！
"黄毛嗤笑一声，走上前用力戳着他的胸口："***算老几？
跟我要尊重？
"每被戳一下，陈帆就被迫后退一步。
周围邻居的窗户接连关上，没有人出来制止。
那种熟悉的无力感，伴随着冰冷的空气，将他紧紧包裹。
我连工作都保不住，现在连家人都保护不了吗？
见他沉默，黄毛愈发嚣张，猛地推了他一把："滚开！
好狗不挡道！
"陈帆一个趔趄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黄毛扬长而去，留下不堪入耳的辱骂在楼道里回荡。
他一动不动地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坐在混杂着雨水和泥污的地面。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颈，冰冷刺骨。
失业的茫然，被欺凌的屈辱，对妹妹的愧疚......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摧毁。
为什么？
为什么我只想老老实实生活，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家中。
陈璐的情绪稍缓，但眼睛依然红肿，默默递来一条干毛巾。
看着妹妹担忧的眼神，陈帆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揉了揉她的头发："小璐，你说哥是不是特别没用？
是个废物？
""没有！
不是的哥......不是的。
"陈璐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窗外的雨还在下，仿佛永远都不会停。
草草冲了个澡，陈帆坐在那台嗡嗡作响的旧电脑前。
屏幕的光芒是昏暗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他机械地刷新着招聘网站，投递着一份份注定石沉大海的简历。
收件箱里除了几条诈骗广告，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屏幕毫无征兆地一黑。
"操！
又坏了？
"他烦躁地拍了拍显示器。
紧接着，一个从未见过的蓝色弹窗在屏幕中央浮现。
设计简洁却充满科技感，没有浮夸的广告，没有病毒提示的惊悚，只有一行清晰冷静的白色文字：检测到宿主处于人生最低谷，符合绑定条件 地球管理员权限系统，是否激活？
是/否陈帆愣住了。
第一反应是某个新型流氓软件，或是无聊黑客的恶作剧。
他移动鼠标想要点击关闭，却发现这个窗口根本没有关闭按钮。
鬼使神差地，他想起白天黄毛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激活？
"他喃喃自语，带着苦涩的轻笑，"激活了，又能怎样？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不再计较是否是病毒，首接点击了是。
屏幕闪烁一下，瞬间恢复正常。
招聘网站界面依旧停留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果然是想多了。
"陈帆苦笑着摇头，疲惫地靠向椅背，"这世上哪有什么觉醒系统的好事......"然而，就在他闭上双眼的刹那，一个半透明的科幻界面首接覆盖了他的视觉。
界面上布满了各种难以理解的图标和标签，中央是一个清晰的搜索框，下方一行小字若隐若现：请输入指令或查询目标...陈帆猛地睁大眼睛，界面瞬间消失。
他屏住呼吸，带着难以置信的期待，再次小心翼翼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界面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来，稳定地悬浮在他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