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他三年替身情人后,我藏起孕检单潇洒转身;他却红着眼跪在暴雨里,求我再信他一次。
1冰冷的雨滴敲打着落地窗,将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沈知意把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上餐桌,洁白的餐盘边缘,她细心地点缀了几片香菜叶。
桌上是四菜一汤,都是陆寒琛偏爱的清淡口味,也是……林薇薇喜欢的。
今天是她二十八岁生日。墙上的欧式挂钟,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向晚上九点。
手机安静地躺在桌边,除了几条运营商和银行发来的祝福短信,再无其他。
她没告诉陆寒琛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三年的“合约”关系,
早已让她学会不去期待这些无谓的仪式感。只是心底还存着一丝渺茫的侥幸,或许,
他会记得?鬼使神差地,她点开手机浏览器,熟稔地输入“林薇薇”三个字。
这位耀眼的新晋芭蕾舞首席,行踪向来是媒体追逐的焦点。
一条一小时前发布的娱乐头条赫然弹出,配图极具冲击力——英俊矜贵的男人脱下定制西装,
小心翼翼披在身着白色舞裙、笑靥如花的女人身上。背景是漫天绚烂的烟花,
标题更是刺目:陆氏总裁陆寒琛深情相伴,林薇薇生日夜共赏浪漫烟花。原来,
今天也是林薇薇的生日。沈知意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泛白,指尖冰凉。照片里陆寒琛的眼神,
是她从未见过的专注与温柔。她低头,
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条藕粉色的丝质长裙——也是林薇薇最爱的款式和颜色。这三年,
她的衣柜里塞满了各种类似风格的衣物,活得像个精心打造的复制品。就在这时,
手机屏幕一亮,一条新信息闯入视线,来自一个没有备注却早已刻入骨髓的号码:沈小姐,
寒琛说他更喜欢看我穿白色。这三年,辛苦你模仿我了。但他爱的始终是我,
你只是个暂时填补空档的影子,希望你有自知之明。文字像淬了毒的针,
精准地刺穿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镜中的女人,
面容清丽,身段窈窕,眉眼间确实有几分与林薇薇相似的神韵。过去,
她曾为这几分相似暗自欣喜,以为是靠近他的缘分。如今看来,竟是最大的讽刺。
她记得他第一次带她出席商业晚宴,见她穿着蓝色礼服便皱起眉,第二天,
衣帽间里就挂满了各种浅色系、裙摆飘逸的衣裙,和林薇薇的日常着装风格如出一辙。
她记得自己偶尔喷了喜欢的橙花香水,他靠近时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此后,
她用的便一直是林薇薇钟爱的那款冷冽雪松调。她甚至记得,有一次情动之时,
他伏在她耳边,无意识地低喃过一个模糊的音节,不是“知意”,
而是像“薇”……无数个被忽略的细节在此刻汇聚成海,将她彻底淹没。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她不是没有怀疑过,
只是曾经沉溺在自以为是的爱情里,心甘情愿地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原来,
这三年来的温存与陪伴,那些她小心翼翼珍藏的、偶尔流露出片刻温柔的碎片,
全都不是给她的。她只是一个劣质的替身,一个正主不在时的消遣。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
眼圈却倔强地没有泛红。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仿佛要将这个扮演了三年、早已面目模糊的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深秋的夜风从窗缝钻入,
带着湿冷的寒意,吹得她裸露的胳膊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可她觉得,这冷,
不及心底万分之一。玄关处传来电子锁开启的“滴滴”声。沈知意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
将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下去,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陆寒琛走了进来,
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和淡淡的酒气。他身形挺拔,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装更衬得他气场迫人,
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意,但眉眼间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愉悦?
他的目光掠过餐桌上几乎未动的菜肴,最后落在沈知意身上,眉头习惯性地微蹙。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还不困。”沈知意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他脱下外套,随手递给她。
沈知意像过去一千多个日夜一样,自然地接过,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动作流畅,
仿佛肌肉记忆。这时,她注意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纸盒,
是城里那家以昂贵和难预订出名的法式甜品店的标志。她的心,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却见他随手将纸盒放在茶几上,语气平淡无波:“薇薇说这家店的拿破仑不错,
带回来给你尝尝。”拿破仑。林薇薇喜欢的甜点。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被这句话彻底浇灭。
沈知意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刺眼的纸盒,忽然觉得这间宽敞奢华、她住了三年的顶层公寓,
空旷得让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属于林薇薇的雪松香气,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陆寒琛已经松了松领带,走向沙发,似乎并未察觉任何异常。在他心里,
她大概永远都是那个温顺、安静、不会反抗,也永远不会离开的沈知意。
她看着他挺拔却冷漠的背影,三年来的委曲求全、刻意迎合,
以及那些深夜里独自咀嚼的孤独和心酸,在此刻尽数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走到客厅中央,站在他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在偌大的空间里,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陆寒琛,我们结束吧。”陆寒琛正准备坐下的动作一顿,
抬起头,黑沉的眸子看向她,里面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惯有的冷冽所覆盖。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结束?”他重复了一遍,
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沈知意,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沈知意迎着他的目光,
没有丝毫闪躲。她的眼神不再是过去的柔顺和怯懦,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清冷和坚定。
“我没有闹脾气。”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是认真的。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陆寒琛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力道不轻,迫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的眼神锐利,
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或者赌气的痕迹。但他失败了。她的眼底,
只有一片沉寂的荒芜。他冷笑一声,松开了手,语气笃定而残忍,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一切的傲慢。“沈知意,除了我身边,你无处可去。
”2陆寒琛的冷笑和那句“无处可去”还在空气中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
沈知意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她只是沉默地转身,走进卧室,轻缓地关上了门,
将那道压迫感极强的视线隔绝在外。门锁落下的轻微“咔哒”声,像是一个决绝的句点。
陆寒琛盯着紧闭的房门,眉头紧锁。他烦躁地扯开领带扔在沙发上,
只当这是沈知意又一次无伤大雅的闹脾气——或许是昨晚陪林薇薇过生日冷落了她。
女人总需要花些心思哄,尽管他向来不屑。但他笃定她离不开。离开他的庇护,
离开这优渥生活,凭她那个破败的家庭和自身能力,能去哪里?他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
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略显阴郁的脸。他打算让她自己冷静一阵。卧室里,
沈知意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深吸一口气。门外再无声响,全在意料之中。
她走向衣帽间——那个几乎被浅色系、飘逸风格衣物塞满的巨大空间。
她没碰那些昂贵的连衣裙、高跟鞋和包包,那些都属于“陆寒琛喜欢的影子”。
径直走到最角落,拖出一个半旧的、蒙着些许灰尘的行李箱——当年搬进来时,
她自己带来的那个。打开箱子,她动作迅速而有序,
只拿走几件自己买的基础款衣物、几本珍爱的设计类书籍,
还有那个锁着所有手绘设计稿的文件夹。这些东西简单得可怜,只占了行李箱不到一半空间。
拿起那本厚重的《世界珠宝设计史》时,一张对折的纸片从书页滑落,飘在地上。
弯腰捡起展开,是张孕检报告。“超声提示:宫内早孕,约6周+2天。可见原始心管搏动。
”报告单上那个小小的、模糊的孕囊图像,像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在她沉寂的心湖里漾开复杂涟漪。指尖下意识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里正悄然孕育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是一个月前,他某次应酬醉酒归来的夜晚有的。
那晚的他褪去平日冷漠,带着罕见的脆弱紧紧抱着她,吻得炽热而混乱。
她曾可悲地为此心动,以为是酒精催化的真情流露。现在想来,不过是意乱情迷时的错认。
他抱着谁、吻着谁,或许连自己都分不清。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在一个父亲并不期待、甚至可能厌恶其存在的时刻。巨大的悲凉和尖锐的痛楚攫住了她,
为这个不被期待的孩子,也为曾经心存妄想的自己。她拿着报告单走到卫生间马桶边,
冰冷的白炽灯照亮苍白的脸。脑海闪过无数念头——告诉他?用孩子绑住他?不,
她立刻否定。那样换来的只会是更深的屈辱和怜悯,以及孩子在无爱家庭成长的痛苦。
她沈知意再不堪,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凝视着报告单上那个小小的图像,
仿佛能感受到那微弱却顽强的搏动。这是她的孩子,与她骨肉相连,
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最纯粹的羁绊。眼神从最初的茫然痛苦,逐渐变得坚定,
甚至染上一丝母性的刚毅。她缓缓用力,将报告单撕成两半,再对折继续撕扯,
直到变成一把无法拼凑的碎片。松开手,看着白色纸屑纷纷扬扬落入马桶水中,按下冲水阀。
水流急速旋转,带着她过去的痴妄和最后的犹豫,彻底消失在下水道深处。从今天起,
她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是沈知意,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独立的个体。拉上行李箱拉链,
动作利落,没有丝毫留恋。最后环顾一眼这个承载了三年欢笑与眼泪、奢靡而冰冷的牢笼,
决然拉开卧室门走了出去。陆寒琛还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端着酒杯。听到动静抬眸,
看到她手中的行李箱时,眼神骤然一沉,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沈知意,你玩真的?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冷。沈知意没回答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拖着行李箱径直走向玄关,
脚步没有一丝迟疑。伸手拉大门的那一刻,陆寒琛猛地站起身,
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沈知意的手停在门把手上顿了顿,
没有回头,只用平静到近乎漠然的语气留下最后一句话:“陆寒琛,这三年,打扰了。
”然后她拉开那扇沉重的、象征着禁锢与奢华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电梯下行,
将那个充斥着雪松香气和窒息记忆的空间彻底抛在身后。深夜的冷风扑面而来,
带着自由而凛冽的气息。她站在街边招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火车站。”车子发动,
汇入城市车流。窗外霓虹飞速倒退,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她靠在车窗上,
感受着腹部难以察觉的微妙变化——那里是她全部的未来和勇气。顶层公寓里,
陆寒琛站在空荡的客厅中央,脸色铁青。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该死的、和林薇薇一样的雪松香气,
但那个总安静等待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他烦躁地踱步,最终狠狠将酒杯掼在地上,
琥珀色液体和玻璃碎片四溅。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给我查,
沈知意去了哪里。立刻!”3夜色深沉,火车在轨道上发出规律而沉闷的轰鸣,
载着沈知意驶向一座陌生的南方小城。她选这里,是因母亲一位远房表姐在此定居,
能添些照应,更因它足够远离陆寒琛的势力范围。靠在硬座车厢的窗边,
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田野与远山,她的手掌下意识地轻轻覆在小腹上。那里依旧平坦,
可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之感,让她荒芜的心底生出点微弱的根。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
不再是负担,反倒成了她在无边黑暗中摸到的绳索,是逼她必须坚强的全部理由。“宝宝,
”她在心里无声呢喃,“别怕,妈妈会保护好你。”三天后,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寒琛面前的办公桌上,摊着几份调查报告,结果无一例外——查无此人。
沈知意就像一滴水蒸发在空气里,没拿身份证买任何车票机票,没入住任何酒店,
连她名下的银行卡都没半点消费记录。她切断了所有能被常规手段追踪的线索。“废物!
”陆寒琛将一份报告狠狠摔在桌上,声音里的寒意让对面的助理打了个冷颤。他想不通,
一个依附他过了三年的女人,怎会有这般决绝的行动力和反侦察意识?她哪来的本事?
还是说……早有预谋,有人接应?这念头让他心底的烦躁如野火般蔓延。拿起手机,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拨通了林薇薇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传来林薇薇温柔又带点惊喜的声音:“寒琛?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陆寒琛揉了揉眉心,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薇薇,沈知意走了。”“走了?
”林薇薇的声音恰到好处地透着惊讶,“她……怎么会突然离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顿了顿,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犹豫又微妙,“寒琛,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前几天……我好像在一个朋友的画廊开幕式上,
看见沈知意和顾家那位公子顾衍之在一起,两人看着……挺熟络的。”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带着几分为难,“我知道不该多心,可她毕竟跟过你三年,这突然离开,
会不会是……找到了更好的去处?”顾衍之?陆寒琛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顾家是艺术世家,
虽财富不及陆氏,在文化界却地位超然。沈知意大学读的是设计,
与顾衍之有交集并非不可能。所以,她是攀上了顾衍之,觉得有了更好的依靠,
才这般决绝地离开?他那晚“无处可去”的断言,此刻像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被背叛的怒火,混着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控焦躁,几乎要冲破惯常的冷静。“我知道了。
”他冷硬地打断林薇薇,挂了电话。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蝼蚁般的车流人潮。
沈知意,你最好是真跟了顾衍之。不然,等我找到你……他眼中闪过一丝偏执的狠厉。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梧城。沈知意在一家名为“素年”的小型设计工作室里,
面对着气质温文的中年女老板。“你的手绘功底和设计理念都很不错,
”女老板翻看着她递来的作品集,眼中满是欣赏,“我们这儿薪资不高,活儿也杂,
你愿意从设计助理做起吗?”“我愿意。”沈知意毫不犹豫地点头,清亮的眼神里透着坚定。
她需要一份工作,一个立足之地,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这里很好,安静、陌生,
满是烟火气,而非顶层公寓里那种冰冷的奢华。她租下老小区里的一室一厅,房子虽旧,
阳光却充足。用仅有的积蓄添置了必要物品,将小小的空间布置得温馨整洁。开始学做饭,
研究孕期营养,每天步行上下班,感受着平凡生活的踏实。孕吐反应悄然而至,
有时在上班途中,有时在深夜。她总强忍着,或是飞快冲进洗手间,吐完用冷水拍拍脸,
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做事。偶尔夜深人静时,她会抚摸小腹,
感受着里面小生命一天天长大的迹象,心里便涌起股混杂着酸楚与希望的暖流。
给宝宝画了许多小衣服、小摇铃的草图,这是她疲惫生活里唯一的甜。
她不再穿那些浅色飘逸的长裙,换上舒适宽松的棉质衣物。扔掉了那款冷冽的雪松味香水,
身上只剩阳光和皂角的干净气息。她正一点点,将那个被刻意扭曲了三年的“沈知意”,
重新拼凑回来。而城市的另一端,陆寒琛派出的人,
终于通过排查沈知意母亲陈静婉近期的通话记录,锁定了梧城的一个号码。信息反馈回来时,
陆寒琛看着报告上陌生的城市名和模糊地址,嘴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找到你了。
他想象着她离开后的落魄潦倒、后悔不迭,心中那股无处发泄的郁气似找到了出口。
拿起外套,准备亲自过去,把那个不听话、胆敢背叛他的女人抓回来。这时,内线电话响起,
秘书周薇冷静的声音传来:“陆总,林小姐来了,说有事想见您。”陆寒琛脚步一顿,
眉头微蹙。“让她进来。”办公室门被推开,林薇薇穿着一身洁白羊绒连衣裙,妆容精致,
笑容温婉地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寒琛,听说你最近胃口不好,
我特意给你煲了汤。”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动作优雅,
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桌上那份关于梧城的调查报告,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阴霾,
又很快被完美的笑容掩盖。走上前,轻轻挽住他的手臂,声音柔得像能滴出水:“别太累了,
为了个不值得的人,伤了自己的身体。”陆寒琛看着身边善解人意的林薇薇,
再想到那个决绝离开、甚至可能已投入他人怀抱的沈知意,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
他拍了拍林薇薇的手,语气缓和了些:“嗯,我知道。”4时光荏苒,
梧城的梧桐树黄了又绿,距离沈知意离开,已近一年。这一年里,
她像一块被投入大海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知识与养分。在设计工作室,
她从最基础的杂务做起,跑腿、复印、整理资料,却从不抱怨,
反而抓住一切机会向资深设计师请教,熬夜修改设计稿成了家常便饭。
她的努力与天赋逐渐被看见。从最初只能负责边角工作,到后来独立完成小客户的设计,
再到为工作室争取到原本无望的重要客户,老板对她愈发倚重。生活的磨砺与孕期的经历,
悄然改变着她。曾经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郁与怯懦,
被沉静的坚韧取代;设计风格也脱离早期刻意模仿的浮华,变得内敛而有力,
开始融入对生命与成长的思考。偶尔,她会从母亲那里听到只言片语——陆寒琛仍在找她,
他和林薇薇似乎走得更近。她平静听着,内心再无波澜。那个人,那座城,
都已成了上辈子的事。她生下了孩子,一个健康的男婴,取名沈念安,寓意平安顺遂。
成为母亲,让她完成了最后的蜕变。她剪短长发,图个方便;眼神愈发明亮坚定,
只为给怀中的小生命撑起一片天。这天,“素年”工作室负责的本土珠宝品牌项目设计稿,
成功入围业内颇具分量的“金翎奖”终审。而终审展示暨颁奖典礼,
恰好在她阔别已久的城市举办。老板希望她亲自前往讲解设计理念:“知意,
这个项目你付出最多,由你去最合适。而且,”老板顿了顿,真诚道,“这是个好机会,
能让你和念安的未来有更好的起点。”沈知意看着怀中咿呀学语的儿子,
又想到那座城市里或许早已将她遗忘的人,最终点头:“好,我去。”她需要这个机会,
为了念安,也为了证明自己。“金翎奖”颁奖典礼当晚,会展中心星光熠熠。
陆寒琛作为颁奖嘉宾和重要投资方,本不必出席前期的作品展示环节,
却鬼使神差地推掉晚间应酬,提前来到会场。他近一年愈发沉默冷硬,
商场手段也更凌厉无情。只有周秘书知道,他书房抽屉里锁着几张模糊照片,
拍的是梧城一个带孩子的女人。但他从未下令进一步行动,仿佛那只是无意义的确认。
他在嘉宾席落座,心不在焉地听着台上阐述,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人群。
直到主持人报出下一个参赛品牌和设计师——“……下面有请‘素年’工作室代表,
沈知意女士,阐述其作品‘新生’的设计理念。”“沈知意”三个字,像投入死水的石子,
在他沉寂的心湖里骤然掀起巨浪。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射向舞台。灯光下,
一个身着简洁黑色西装裤与白色真丝衬衫的女人缓步走上台。她身姿挺拔,步伐从容,
及肩短发利落清爽,衬得脖颈修长。脸上是淡而精致的妆容,
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自信与沉静。是她!真的是她!陆寒琛呼吸骤然停滞,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年的寻找,一年的焦躁与隐怒,此刻尽数化为巨大冲击,
几乎让他失态。她变了。不再是那个依附他、眉宇总带哀愁的菟丝花,
蜕变成了迎风而立、自有风骨的木棉。她站在话筒前,声音清越沉稳,
阐述作品灵感源于破茧成蝶与生命轮回。目光扫过台下时,与他震惊的视线短暂交汇,
却平静无波,如同看一个陌生人。陆寒琛死死盯着她,想从她身上找到落魄或悔恨的痕迹,
却失败了。这时,她微微侧身,示意工作人员切换PPT。
转身的动作让原本被讲台遮挡的、穿着平底鞋的腰身曲线,清晰暴露在灯光下。
她身形依旧清瘦,但腰肢已不复从前的纤细,带着孕育过生命的圆润饱满。
尤其当她下意识将手轻轻覆在小腹位置时——一个极其自然,
却瞬间让陆寒琛血液冻结的动作。孩子?!是那个顾衍之的孩子?!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难以置信,以及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尖锐刺骨的妒忌,
像火山喷发般直冲头顶。他甚至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的声音。台上的阐述结束,
沈知意在礼貌的掌声中微微鞠躬,从容走下舞台,向后台方向走去。陆寒琛豁然起身,
完全不顾周围诧异的目光。他推开座椅,大步流星穿过人群,
几乎粗暴地拨开试图阻拦的工作人员,径直闯入后台。后台一片忙乱,
模特、设计师、工作人员穿梭不息。他一眼就看到站在角落、正低头整理文件的身影。
几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沈知意吃痛,
愕然抬头,对上一双猩红的、充满暴戾与质问的眸子。周围的嘈杂瞬间静止,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对峙的两人身上。陆寒琛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她,
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某种恐慌而嘶哑变形,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孩子……是谁的?
”5后台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手腕上传来骨头几乎要碎裂的痛感,
陆寒琛猩红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的暴怒、质疑,还有某种她读不懂的痛苦,
像一张密网将她紧紧缠绕。沈知意疼得蹙起眉,眼神却依旧清冷,没有丝毫退缩。
她望着这个曾爱到尘埃里、又让她彻底心死的男人,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波澜也归于平静。
她用力,一根一根掰开他钳制自己的手指,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陆总,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与您无关。”这六个字轻飘飘的,
却像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刺穿陆寒琛的心脏。与他无关?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竟然说与他无关?!“无关?”他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狰狞的弧度,
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周围想上前劝阻的工作人员都僵在原地,“沈知意,你是我的人!
你肚子里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敢说与我无关?!”“野种”两个字像毒针扎进沈知意的耳膜。
她脸色瞬间白了几分,眼神却骤然锐利如刀。“陆寒琛,请你放尊重一点。”她挺直脊背,
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吃人般的目光,“我们之间,早在一年前就结束了。白纸黑字的合约,
是你亲手拟定的。我是自由的,我的孩子,更是干干净净!
”她的目光扫过他因盛怒而有些扭曲的英俊面孔,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他在这里为一个“可能”的孩子大发雷霆,可曾知道,一年前,
她曾亲手撕碎过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的证明?“自由?”陆寒琛逼近一步,
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攀上了顾衍之,就觉得翅膀硬了,可以在我面前谈自由了?
沈知意,你休想!”顾衍之?他竟是这么想的?沈知意微怔,随即了然。在他心里,
她离开他,只能是找到了下家。他永远不会相信,她仅仅是为了找回自己。她懒得解释,
也觉得毫无必要。“随你怎么想。”她不想再纠缠,拿起手包转身欲走。“站住!
”陆寒琛再次拦住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孩子打掉,跟我回去。之前的事,
我可以不计较。”沈知意猛地回头,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难以置信,
随即化为深深的鄙夷与冰寒。“陆寒琛,你让我觉得恶心。”她不再看他,径直朝出口走去,
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陆寒琛还想追上去,
却被闻讯赶来的周秘书和活动主办方负责人拦住。“陆总,陆总,冷静点,
这里很多记者……”陆寒琛望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口,暴怒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化妆台上,
发出巨响。化妆镜应声碎裂,映出他此刻狼狈而疯狂的倒影。回到冰冷空旷的顶层公寓,
陆寒琛内心的狂躁和毁灭欲非但没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他砸了书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沈知意护着小腹的姿势,和她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睛。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怀着别人的孩子,还用那种眼神看他!“查!
给我把顾衍之和她所有接触的细节都查清楚!立刻!”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下属咆哮。
然而几天后,周秘书送来的调查报告,并非关于顾衍之。周秘书站在一片狼藉的书房门口,
神色平静地将一个略显陈旧的牛皮纸文件袋放在唯一完好的书桌一角。“陆总,
关于沈小姐和顾先生,确实没有查到超出正常社交范围的往来。但是,”她顿了顿,
抬眼看向面色阴鸷的陆寒琛,“我们的人在深入排查沈小姐过去的人际关系时,
意外发现了一些……关于林薇薇小姐的旧事。我觉得,您有必要看看。”陆寒琛眉头紧锁,
不耐烦地扯过文件袋打开。里面是几张泛黄的当票复印件、一份笔迹鉴定报告,
还有几张年代久远、像素模糊的监控截图放大照片。当票上,
物品栏清晰写着“银质戒指一枚,内侧刻有Z&H字样”,典当人签名处,
是一个稚嫩却熟悉的签名——沈知意。日期,正是他记忆中那个女孩救下他之后不久。
笔迹鉴定报告显示,林薇薇提供的、所谓当年“求救纸条”上的字迹,
与沈知意高中时期作业本上的字迹高度吻合。那些模糊的监控截图,则清晰显示,
事发地点附近,年少的林薇薇只是惊慌地跑过,
而真正扶起浑身是血的他、用力按压伤口直到救护车来的,
是另一个穿着校服、身形瘦弱的女孩——虽然画面模糊,但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睛,
陆寒琛此刻看来,与沈知意如出一辙!所有证据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他的颅骨上。
嗡——陆寒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不是林薇薇……救他的人,一直都不是林薇薇!是沈知意!
是他当成替身、肆意伤害、甚至刚才还辱骂她怀着“野种”的沈知意!
那个他寻觅多年、视为心中最后一片净土的女孩,
竟然就是被他亲手推开、践踏得遍体鳞伤的人!那他这一年来的愤怒、不甘,
刚才在后台那番可笑的质问和命令……算什么?一场彻头彻尾、自导自演的荒谬悲剧!
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心脏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被生生撕裂的绞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踉跄着后退,
撞在背后的书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死死攥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手背青筋暴起。“啊——!!!”一声痛苦到极致的低吼冲破喉咙,
在空旷的房间里凄厉回荡。他错了。错得离谱,错得荒唐,错得……无可挽回。
周秘书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个一向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
此刻像一头受了致命伤的困兽,蜷缩在废墟之中,肩膀剧烈颤抖着。不知过了多久,
陆寒琛才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得吓人,但那种疯狂的暴怒已经褪去,
只剩下深可见骨的、绝望的悔恨。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带着血:“找……找到她。
用尽一切办法,找到她现在的住址。”“还有,”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
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全面中止与林家的一切合作。
收集林薇薇冒名顶替、欺诈的所有证据。”“我要让她,付出代价。”6真相的残酷拷问,
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内耗,日夜撕扯着陆寒琛。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
近乎疯狂地搜寻着沈知意的一切——不止是住址,更是她离开这一年多来的所有细节。
肚子挤公交、在出租屋里因孕吐而憔悴、深夜抱着生病婴儿赶往医院的监控照片和文字报告,
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桌上时,陆寒琛觉得每一寸呼吸都带着玻璃碴。没有顾衍之,
从来就没有什么别的男人。她是一个人,怀着他的孩子,承受着他那句“野种”的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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